破产门主与省钱大师兄的史莱克生存实录
>史莱克城居,大不易。
>尤其当你是一个兜比脸干净的唐门门主,外加一个精打细算的蓝电霸王龙牌管家。
>贝贝师兄砍价的样子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如果忽略摊主大妈快哭出来的表情。
>“门主,今日开销:馒头三文,咸菜两文,房租…还在谈。”
>我盯着掌心面条似的蓝银草,悲愤望天:
>唐三先祖!您的后辈在靠咸菜馒头复兴唐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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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莱克城西,靠近城墙根儿的一条巷子,比起东区那蒸笼似的繁华,明显安静(也穷酸)了不少。空气里弥漫着老木头、晒干的咸鱼和若有若无的阴沟味儿。青石板路坑洼不平,墙角顽强地钻出几丛狗尾巴草,在风里蔫蔫地晃着脑袋。
我和贝贝站在一扇掉漆的斑驳木门前。门板薄得仿佛一脚就能踹开,门轴转动时发出“吱呀——”一声悠长凄厉的呻吟,活像垂死挣扎的老猫。
“就这?”我伸着脖子往里瞧,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见一个巴掌大的小院,堆着些看不清是杂物还是垃圾的东西,角落里一口破缸积着半缸浑浊的雨水。正对着门是一间低矮的瓦房,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
“嗯。”贝贝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波澜,仿佛看的不是未来两个月的栖身之所,而是史莱克学院的训练场。他抬脚跨过门槛,动作依旧从容,蓝紫色的劲服在灰扑扑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的干净。
房东是个干瘦的老头,叼着根旱烟管,浑浊的眼睛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尤其在贝贝那身一看就不便宜的料子上多停了两秒,慢悠悠地伸出三根枯树枝似的手指:“一个月,这个数,银魂币。”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抢钱啊!这破地方!
贝贝眉头都没动一下,上前一步,声音平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沉稳:“老丈,此地僻陋,屋舍年久失修,院中杂物堆积,取水亦不便。两月租期,一月半银魂币,如何?” 他语速不快,每指出一处缺点,房东老头的眼皮就跳一下。
老头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烟雾缭绕里翻了个白眼:“小后生,这可是史莱克城!离内城近着呢!没这价!”
“近?”贝贝唇角似乎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目光平静地扫过巷子尽头那堵高高的、爬满青苔的城墙,“距内城步行需半个时辰有余。且此地临近外城杂市,夜间恐有喧哗。”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兄妹二人初来乍到,手头并不宽裕,但定会爱惜屋舍,按时交租。老丈若应允,租金今日便可付清。”
“兄妹?”老头狐疑地在我和贝贝脸上来回扫视。
我立刻挺直腰板,努力摆出点“门主”该有的架势——虽然头顶的斗笠和洗得发白的粗布裙子实在没什么说服力——用力点了点头。内心却在疯狂刷屏:*“对对对!兄妹!亲兄妹!师兄威武!砍他!砍他丫的!”*
老头又吧嗒了几口烟,看着贝贝那张过分俊朗又过分镇定的脸,再看看他腰间隐约露出的、代表魂师身份的腰牌(虽然是最低阶那种),最终哼哼唧唧地松了口:“…行吧行吧,看你们小年轻也不容易。一月一银魂币,两月两枚,不能再少了!押金免了!”
*“成交!”* 我差点欢呼出声,强忍着才没跳起来。贝贝师兄!你是我的神!砍价之神!
贝贝从容地从怀里摸出两个带着体温的银魂币,递了过去。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房东老头接过钱,掂量了一下,脸上总算挤出点笑模样,丢过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自己收拾吧。” 说完,叼着烟管背着手溜达走了。
门轴再次发出“吱呀——”的哀鸣,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小院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和那股挥之不去的陈旧霉味。
我看着贝贝,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崇拜:“师兄!你太厉害了!一下砍掉一半!” 省下的可都是钱啊!复兴唐门的启动资金!
贝贝只是笑了笑,随手将肩上那个不大的包袱放在还算干净的石阶上,开始挽袖子:“先收拾一下,勉强能住人。”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小院,目光落在那些杂物和破缸上,没有丝毫嫌弃,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务实。
我也赶紧放下自己的小包袱,撸起袖子准备加入劳动大军。内心的小人却在捶地:*“堂堂唐门门主!武魂蓝银草!未来的黑化圣女!现在要在这破院子里当清洁工!唐三先祖您睁开眼看看啊!您的徒孙混得也太惨了!”*
*“不过…”* 我看着贝贝已经利落地开始搬动那些沉重的、不知装了什么的破木箱,动作沉稳有力,蓝紫色的衣袖下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灰扑扑的地上。*“…有个能砍价能干活还长得帅的‘管家’师兄,好像…也没那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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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史莱克城西的这间破落小院,就成了我们临时的“唐门总舵”。
生活被压缩成最质朴的循环:修炼、赚钱、精打细算地填饱肚子。
清晨,天色蒙蒙亮,巷子里还飘着隔夜的凉气和水汽。小院一角,我对着墙角那丛狗尾巴草,全神贯注。
“蓝银草,缠绕!” 心中默念,魂力涌动。几根纤细的草叶猛地从掌心探出,绿油油的,带着清晨的露气,目标明确地扑向那丛无辜的杂草。
*“缠住!捆紧!控住它!”* 内心在呐喊。
然后,我就眼睁睁看着那几根“面条”…哦不,是蓝银草,软趴趴地搭在了狗尾巴草的叶子上,懒洋洋地晃了晃,别说缠绕了,连个结都没打上,就……萎了。
*“……”* 我瞪着掌心那几根迅速缩回去、仿佛从未出现过的绿色细线,再看看那丛在微风里得意摇摆的狗尾巴草,一股悲愤直冲脑门。*“控制系?我控你个头啊控!唐三先祖您当年靠这玩意儿成神的?您确定没开挂吗?!这玩意儿除了当凉拌菜还能干嘛?!”*
“噗嗤。” 一声极轻的笑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脸颊瞬间发烫。贝贝不知何时站在了屋檐下,手里拿着两个刚在巷口买的、还冒着热气的粗面馒头。他显然看到了我“驯服”狗尾巴草的全过程。
“师兄!” 我恼羞成怒,脸上烧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门主的威严何在!
贝贝眼里还残留着未散的笑意,像碎星落入深潭,亮得晃眼。但他很快收敛了,走过来,将一个温热的馒头递给我,声音温和得像拂过院墙的晨风:“不急。控制系武魂本就需精细操控,循序渐进。先吃点东西。”
我接过馒头,闷闷地啃了一口,粗粝的口感磨着嗓子眼,但那股麦香和热气还是让人踏实不少。*“循序渐进…师兄你说得轻巧,我这‘序’是不是得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啊…”*
为了那“两枚银魂币”的巨款(以及未来两个月的咸菜馒头),我们不得不化身史莱克城西的“打工人”。
我的“工作”是在巷子口那家油腻腻的小面摊帮忙。负责洗碗、擦桌子、招呼客人。
“阳春面一碗!客官您稍坐!” 我努力学着掌勺大叔的粗嗓门吆喝,脸上挤出自认为最热情(实则可能有点狰狞)的笑容,把一碗飘着零星油花和葱花的面条端给一个五大三粗的佣兵。
那佣兵斜睨了我一眼,目光在我洗得发白的裙子上扫过,没吭声,抓起筷子稀里哗啦吃起来。
*“呼…没找茬就好。”* 内心松了口气。*“想我唐门门主,手握蓝银草(面条版),竟在此端茶送水…不过为了房租!为了唐门!我忍!”*
擦桌子时,油腻腻的抹布触感让我胃里一阵翻腾。*“这油…能刮下来炒盘菜了吧?贝贝师兄在哪呢?我需要看看他的帅脸洗洗眼睛补充能量…”*
目光下意识地寻找那个蓝紫色的身影。
贝贝的“工作”地点就在斜对面的杂货铺。他负责搬货、理货、偶尔也帮掌柜算算账。
此刻,他正站在高高的货架前,踮着脚将一摞沉重的陶罐搬到最上层。阳光透过铺子敞开的门斜斜照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和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
汗水浸湿了他鬓角的黑发,贴在额角,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累,动作依旧沉稳精准,每一个陶罐都放得稳稳当当。
杂货铺的胖掌柜在旁边看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显然对这个话不多、力气大、脑子还清楚的临时工满意极了。
*“啧,果然帅的人搬砖都像在拍画报…”* 我一边用力擦着油腻的桌面,一边酸溜溜地想。*“蓝电霸王龙武魂用来搬陶罐…大材小用啊师兄!不过…真好看…”* 擦桌子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贝贝刚好放好最后一个陶罐,侧过头,朝面摊这边望来。
隔着不算宽的巷子,隔着喧嚣的人声和食物的热气,我们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他额上还带着汗,几缕黑发贴在颊边,显得有些凌乱,却丝毫无损那份清俊。看到我拿着抹布傻乎乎站在桌边的样子,他唇角很自然地向上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眼睛里的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温柔地漾开。他对着我,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像是在说:“没事,我在。”
*“轰——”* 一股热气猛地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脸颊瞬间烫得能煎鸡蛋。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低下头,抓起抹布对着那张无辜的桌子就是一顿猛擦,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擂鼓。
*“要死要死要死!看入迷被发现了!唐小雅你争点气啊!你是门主!门主!怎么能被美色所惑!”*
夕阳西下,终于结束了“打工人”的社畜生涯。我和贝贝拖着疲惫(主要是心累)的身体回到我们那个散发着霉味的“总舵”。
小院被贝贝收拾得勉强能看了,杂物堆到了角落,破缸里的脏水也被清空。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木桌和两张小板凳,摆在还算干净的空地上。
晚餐是标配:粗面馒头,外加一小碟黑乎乎的咸菜疙瘩。
我啃着能噎死人的馒头,看着掌心里那几根毫无存在感的蓝银草,再想想白天面摊的油腻和杂货铺陶罐的重量,一股悲愤和无力感油然而生。
“师兄…” 我咽下干涩的馒头,声音闷闷的,“你说…我们这样…真的能复兴唐门吗?” 靠洗碗?靠搬陶罐?靠这连狗尾巴草都捆不住的蓝银草?
贝贝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馒头,动作依旧优雅,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闻言,他抬起头,黄昏最后一点暖光落在他脸上,给他清俊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手中剩下的半个馒头,目光沉静地看向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迷茫或动摇,只有磐石般的坚定。
“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在寂静的小院里,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力量,“饭要一口一口吃。”
他拿起桌上那个装着咸菜的小碟子,往我这边推了推,眼神温和而认真:“先吃饱。”
然后,他重新拿起自己的馒头,咬了一口,仿佛在践行他刚刚说的话。那姿态,沉稳得不像一个少年。
*“……”* 我看着他那张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可靠的脸,再看看面前这碟黑乎乎的咸菜,还有掌心里那几根不争气的“面条”,满腔的悲愤和无力感,奇异地…被这朴实无华到近乎“残酷”的真理给戳破了。
是啊,路要一步一步走。唐门不会因为我的焦虑和吐槽就从天而降。武魂不会因为我的嫌弃就一夜变强。
我长长地、认命地吐出一口气,抓起一个馒头,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又夹起一大块咸菜塞进嘴里。
咸!真他喵的咸!咸得我呲牙咧嘴!
但那股咸味,混合着粗粝的麦香,实实在在地填满了空虚的胃,也带来一种脚踏实地的…荒谬的踏实感。
*“行吧!”* 内心的小人抹了把脸,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先吃饱!明天继续搬砖!为了房租!为了咸菜!为了…贝贝师兄的蓝电霸王龙特效!”*
我抬起头,迎着贝贝温和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嘟囔:“嗯!吃饱!”
昏暗的小院里,两个肩负着沉重使命的少年少女,就着咸菜和粗粝的馒头,一口一口,沉默而坚定地,咽下生活的粗粝,也咽下名为“未来”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