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剧本杀(唐雅第一视角)
光明神殿的穹顶太高远了,流淌的光辉圣洁却冰冷。贝贝靠在我身边的软榻上,闭目调息,脸色依旧带着神格撕裂后的苍白,连呼吸都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虚弱。
那份沉寂,像神殿本身一样宏大而…无聊。千年的神生,除了修炼、战斗、等待,还有什么?我脑子里属于地球唐梦梦的部分在疯狂尖叫:太闷了!需要刺激!
一个大胆又带着点恶趣味的念头,像火星一样“噗”地在我脑海里点燃,瞬间燎原。
“贝贝!”我猛地坐直身体,额心的彼岸花印记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烫,手指戳了戳他紧实却透着疲惫的手臂。
他缓缓睁开眼,金色的眸子里带着询问,还有一丝强行压下的倦意:“嗯?怎么了,小雅?”
我凑近他,眼睛亮得惊人,压低了声音,带着蛊惑:“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角色扮演!情侣主题的那种!沉浸式体验!”
看着他眼中瞬间升起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我飞快地掰着手指头,把脑子里盘旋的四个剧本一股脑倒了出来:
“第一幕:落魄少爷和不离不弃的女仆!** 你是家道中落、只剩一身傲骨的病弱少爷,我是从小跟着你、傻乎乎只想让你吃上口热饭的笨女仆!相依为命,面对债主逼门,世态炎凉!”(关键词:依赖、守护、卑微中的坚韧)
“第二幕:高贵优雅的吸血鬼王和弱小人类女王! 你是活了万年的血族至尊,优雅强大但内心孤独冰冷。我是你那懦弱社恐、为了活命不得不戴上谄媚面具、虚伪求爱的‘女王’傀儡!你享受我的恐惧和伪装,我祈祷着别被你一口吸干!”(关键词:权力不对等、伪装、生存与欲望)
“第三幕:从农村考出来的大学教授和贪婪嚣张的娃娃亲老婆!你是寒门贵子、清高儒雅的学术新星。我是你老家指腹为婚、大字不识、只想榨干你钱财去挥霍的泼妇!你只想摆脱我离婚,我却‘失手’把你推下楼梯!结果你变成鬼魂回来,夜夜在我床头冷笑…”(关键词:阶级差异、怨恨、死亡与纠缠)
“第四幕:皇室恶毒公主和倔强不屈服的面首! 我是骄纵跋扈、视人命如草芥的帝国长公主。你是我强抢来的、拥有绝世姿容却骨头最硬的琴师面首!我折磨你、羞辱你,你却始终不肯低头说一句爱我。直到…我亲手把你送给敌国暴君,才知早已情根深种,悔之晚矣!”(关键词:强取豪夺、骄傲与尊严、失去方知悔)
我一口气说完,胸膛微微起伏,期待地看着他。贝贝的表情从最初的茫然,到惊愕,再到一种极其复杂的…哭笑不得。
他揉了揉眉心,那里似乎因为神格的撕裂还在隐隐作痛:“小雅…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 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剧本杀!沉浸式体验懂不懂?”我理直气壮,“神界太无聊了!就玩嘛!反正就我们俩!看看你能演出几分精髓!从第一个开始!” 我不由分说,直接进入状态。
第一幕:风雨飘摇夜(落魄少爷 & 笨女仆)
我瞬间矮了半截身子,双手局促地在洗得发白的粗布裙上擦了擦,眼神躲闪又焦急地看着软榻上“虚弱”的贝贝:“少…少爷!外面雨好大,王…王麻子又带人堵在门口砸门了…说…说再不还钱,就…就…”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是真的代入了那份风雨飘摇的无助。
贝贝愣了一下,似乎被我切换的速度惊到。但他很快调整了呼吸,挺直了那并不存在的“傲骨”,苍白的脸上刻意浮起一丝倔强的冷意,声音刻意放得清冷:“慌什么…咳咳…”
他捂着嘴,假意咳嗽了几声,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那里只有永恒的神界光辉,哪来的风雨?“让他们砸…这破宅子…咳咳…除了几卷破书,还有什么值当他们惦记的…”
那份强撑的清高和骨子里的虚弱,竟被他演出了几分神似。(内心OS:他明明这么强,却愿意陪我演这种脆弱…)
我扑到榻边,不是演戏,是真的想抓住他冰冷的手取暖:“少爷!您别这么说!阿雅…阿雅去求他们!阿雅去码头扛包!总能…总能…”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心疼这剧本里的少爷,也是心疼现实中为了我撕裂神格、强撑精神的贝贝。
他反手轻轻握住了我颤抖的手,那真实的、带着神体温度的触感让我一颤。
他看着我,金色眼眸里属于“贝贝”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却又强行压下去,换上“少爷”的复杂和一丝不忍:“傻丫头…扛什么包…你这小身板…咳咳…陪着我…就够了…” (内心OS:她的眼泪是真的…这游戏…似乎不只是游戏?)
第二幕:血色王座(吸血鬼王 & 虚伪女王)
我猛地抽回手,脸上的卑微和担忧瞬间褪去,换上一种夸张的、带着谄媚和深深恐惧的假笑。
我提起并不存在的裙摆,对着软榻上的贝贝行了一个极其别扭的宫廷礼,声音甜得发腻,尾音却在抖:“尊…尊贵的陛下…您…您今日的威仪更胜往昔…连…连窗外的月光都为之失色…”
我根本不敢直视他那双此刻刻意变得幽深冰冷的金色眼眸,像凝固的血。
贝贝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和夸张的奉承噎了一下。他坐直身体,无形的威压散开(虽然因为神力亏空显得有点虚),修长的手指慵懒地敲击着软榻扶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冰冷的弧度:“哦?我的小女王…今天的甜言蜜语,似乎格外动听?”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带着一种捕食者玩弄猎物的危险气息,眼神像冰冷的刀锋刮过我的皮肤,“是怕…我饿了?” 最后两个字,他故意放得极轻,带着一丝血腥气。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膝盖一软差点真跪下去,脸上的假笑快绷不住了:“不不不!陛下威震寰宇,仁慈无边!奴…奴只是…只是发自内心地…仰慕您的光辉…”
我搜肠刮肚想着地球上舔狗的词汇,内心疯狂吐槽:(要死了要死了!他演这种阴鸷变态怎么这么像!压迫感太强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他忽然倾身,冰凉的手指(神力模拟)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那近距离放大的俊美面容带着非人的妖异和审视:“仰慕?呵…”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唇瓣,眼神暗沉,“你的心跳…快得像只受惊的兔子…血液的芬芳…真是诱人…”
他的气息拂过我的颈侧,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惊恐的呜咽。(内心OS:她身体的颤抖如此真实…这恐惧…竟让我心底升起一丝陌生的…躁动?)
第三幕:午夜惊魂(教授亡魂 & 恶毒老婆)
“啊啊啊——!” 我猛地推开他,连滚带爬地远离软榻,脸上谄媚全无,只剩下泼妇般的嚣张和一丝…
做贼心虚的惊恐。我叉着腰,指着空气(想象中是教授倒下的楼梯口),声音又尖又利,试图用音量掩盖恐惧:“死鬼!看什么看!摔死你活该!
谁让你天天想着离婚!老娘嫁给你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的钱!你的房子!现在都是老娘的了!哈哈…哈…” 笑声干涩又疯狂,眼神却止不住地瞟向贝贝的方向,带着深深的惧意。
贝贝这次似乎更快进入了状态。他并没有动,依旧坐在软榻上,但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阴冷、缥缈。
原本温暖的光明神力被他刻意收敛,周身仿佛萦绕着不散的寒气。他看着我,金色的眼眸空洞洞的,嘴角却咧开一个极其诡异、无声的冷笑。
“我的…好老婆…” 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贝贝的清朗,而是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仿佛从幽冥深处传来,冰冷地钻进我的耳朵,“钱…房子…你都拿去吧…”
他慢慢地、无声无息地“飘”了起来(神界悬浮小技巧),身影在神殿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透明和扭曲,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只要…你…下来…陪我…” 最后一个字拖得长长的,带着无尽的怨毒。
“啊——!别过来!滚开!” 我吓得抱头蹲下,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最本能的恐惧尖叫,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这剧本的阴森感被他演活了!(内心OS:救命!这怨气太真实了!他是不是偷偷练过?)
就在我以为他要“索命”时,那阴冷的气息忽然一收。贝贝落回软榻,脸上的诡异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痛楚的认真。
他看着我,声音恢复了属于他自己的温和,却又多了一分沉重:“剧本…好像不是这么写的?我不报复…我只想问问…”
他顿了一下,金色的眼眸仿佛穿透了剧本的荒诞,直直看进我的灵魂,“为什么…那么想摆脱我?不惜…一切代价?” 那眼神里的探究和一丝受伤,让我心脏猛地一抽。(内心OS:她刚才的恐惧和那句‘摆脱’,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第四幕:囚凰折翼(恶毒公主 & 倔强面首)
我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窒,慌乱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我猛地站起身,强行压下所有软弱,换上剧本需要的、属于“恶毒公主”的骄横和傲慢,下巴高高扬起,眼神睥睨地看着软榻上的贝贝,仿佛他只是一件物品。
“为什么?呵…” 我冷笑,声音刻意拔高,带着刻薄,“因为你碍眼!因为你那副清高的样子让本宫作呕!一个卑贱的琴师,也配在本宫面前摆谱?不肯说爱我是吧?好!”
我手一挥,指向并不存在的宫殿大门,模仿着最冷酷无情的口吻,“来人!把他拖下去!送给北狄王!本宫倒要看看,在那蛮子的帐篷里,你的骨头还能有多硬!”
我等着他按照剧本,用沉默和倔强的眼神对抗我。
然而,贝贝没有。
他没有露出屈辱或愤怒。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抬眼看着我。那眼神,不再是“面首”的倔强,也不是刚才亡魂的怨毒,而是…属于“贝贝”的,沉淀了千年风霜的、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悲悯?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挥舞着危险的玩具。
“殿下…” 他开口,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瞬间击碎了我强撑的傲慢外壳,“您确定…要把我送走?”
他缓缓站起身,明明神力亏空,那一步步走来的姿态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他没有剧本里的卑躬屈膝,反而像一位真正的王者,走向他的囚徒。
我被他反常的气场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站住!谁允许你靠近本宫!拖下去!立刻!”
他已走到我面前,近在咫尺。他伸出手,没有粗暴的动作,只是用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扣住了我的手腕。那触感温热而真实,带着他神格撕裂后特有的、一丝微弱的搏动,透过皮肤传来。
“殿下…” 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额发,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进我的灵魂,“您似乎忘了…”
他的拇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轻轻摩挲着我额心那朵炽热的、由他神格碎片点燃的赤红彼岸花印记。
“臣的命…早就是您的了。” 他抬起眼,金色的眸子如同熔化的太阳,锁定了我瞬间慌乱失措的眼睛,“千年之前,就已经是了。您想送我去哪里?又能…送我去哪里?”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剧本?角色?恶毒公主?倔强面首?所有的设定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只剩下他掌心传来的灼热,额心印记的滚烫,和他那双眼睛里燃烧了千年的、足以焚尽一切虚妄的赤诚!
手腕被他紧扣的地方,像是烙铁烫过,一路灼烧到心脏,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那句“臣的命早就是您的了”,根本不是剧本里的台词!那是贝贝!是撕裂神格只为换我一命的贝贝!是等待了千年孤寂时光的贝贝!穿透了所有荒诞不经的角色扮演,赤裸裸地砸在我面前!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那灼热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骄横公主的面具碎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最原始的慌乱和…一种被看穿灵魂的悸动。我想挣脱他的手,那力道却像温柔的枷锁,禁锢着我的退缩。
“你…你犯规…” 我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眼神躲闪,不敢再直视他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金眸,“剧本…不是这样的…”
“剧本?” 他轻轻重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微微俯身,靠近我的耳边,温热的吐息拂过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私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我的殿下…当您额心燃起这朵彼岸花时…您和我之间,就再没有剧本了。”
他松开了我的手,指尖却带着留恋,轻轻拂过我滚烫的脸颊,最终停留在那朵赤红的印记上,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稀世珍宝。
“只有…既成的事实。”
神殿内一片死寂。只有我擂鼓般的心跳声,和他略显紊乱、带着神格创伤的呼吸声在空旷中交织。
刚才那些戏谑的、荒诞的、带着试探的剧本,在他那句“既成的事实”面前,脆弱得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消失得无影无踪。
千年等待,神格撕裂,灵魂融合…这哪里是剧本能演出来的?这是刻在彼此灵魂里,用血与火、时间与绝望书写的真实。
我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虚弱,那份为了扮演“吸血鬼王”、“亡魂教授”而强行凝聚起的气势早已消散,只剩下最本质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