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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去世

我在斗2当黑粉与门主的心声太扰人

归途暗涌(唐梦梦第一视角)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出租屋里突兀地亮起,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视网膜上。屏幕上跳动着那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父亲。

  心脏骤然沉到冰冷的胃底。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带着轻微的颤抖。

  十年了。

  除了每年除夕一个公式化、短得不能再短的“新年好”,我们之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原。这个时候打来…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咽喉。

  “喂?” 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粗重的、仿佛压抑着什么的喘息。然后,一个苍老了许多、带着浓重乡音和难以掩饰疲惫的声音响起,劈头盖脸砸过来:

  “…梦梦?你奶奶…走了。”

  简单的四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捅进胸口。没有铺垫,没有情感,只有冰冷的通知。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向阳新村隔壁小孩的哭闹、楼下小贩的叫卖,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电话里那令人窒息的寂静,以及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奶奶…那个总是佝偻着背、眼神浑浊、在她童年记忆里模糊得只剩下灶台烟火气和偶尔塞给她一块硬糖的老人…没了?

  “啥…啥时候的事?” 喉咙发紧,挤出的声音嘶哑。

  “前天夜里。睡过去的,没遭罪。” 父亲的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悲伤,只有一种被生活压垮后的麻木,“你…得回来一趟。后天下葬。你是长孙女。”

  “长孙女”三个字,像一根刺。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里,她这个“长孙女”的分量,轻飘飘的,远不如那个后来出生的、父亲心尖上的弟弟,甚至…不如那个比弟弟还大一岁的、见不得光的“野种”。

  一股冰冷的厌烦瞬间冲散了那点猝不及防的悲伤。

  “知道了。” 我听见自己用同样冰冷的声音回答,“订明天的票。”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忙音嘟嘟作响,敲打着死寂的空气。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冰冷的床单上。

  那个破碎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家…那个埋葬了她所有关于“家”的美好幻想的坟墓…又要回去了。

  胃里翻江倒海。不是因为悲伤,是恐惧和恶心混杂的生理反应。

  催婚的唾沫星子: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那些半生不熟的邻居,会用怎样“关切”的目光把她从头扫到脚?三十一岁,未婚,在小县城,简直是异类。

  “眼光别太高啦!”“女人啊,过了三十就不值钱了!”“你看谁谁谁家那孩子,虽然离过婚带个娃,但人老实啊!

  那些自以为是的“指点”,那些带着怜悯实则刻薄的议论,像无数只嗡嗡作响的苍蝇,会把她淹没。

  一团乱麻的“家人”:母亲那张永远紧绷的、写满不甘和怨毒的脸。她曾是严厉的教师,把对学生的控制欲完美移植到女儿身上。

  现在呢?是更深的怨怼,还是试图在我这个“失败品”身上找回一点掌控感?

  父亲…那个懦弱又自私的男人,他面对我时,会是愧疚?还是再次把那个“野种”的存在怪罪到命运或者…

  我的头上?还有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被父亲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弟弟…他们又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一个逃离了十年、现在又灰溜溜回来的“外人”?

  灵堂上的虚伪:奶奶的葬礼,会是怎样一场闹剧?母亲和那个女人(如果她敢出现的话)之间无声的硝烟?

  父亲强撑的孝子面孔?亲戚们表面的哀悼和背地的议论?而我,作为“长孙女”,又该扮演什么角色?一个合格的、哭丧的道具?

  贝贝…

  这个名字毫无预兆地闯入混乱的思绪。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盏微弱的灯。他带来的那种“安心”感,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而奢侈。

  那个他花了三年时间,笨拙地、一砖一瓦垒砌的“巢”的影子,在眼前晃了一下,随即被更浓重的黑暗吞噬。

  (内心OS:贝贝…那个地方…没有你的“巢”。只有冰冷的现实,和撕开我所有伪装的刀。)

  (我害怕回去…害怕面对那些面孔,那些言语,那个…证明我根本不配拥有一个“安全的家”的过去。)

  (更害怕…如果贝贝知道我来自这样一个不堪的泥沼,知道我身体里流着这样混乱肮脏的血…他眼中那澄澈的专注,会不会瞬间变成…厌恶?)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漫过脚踝,爬上膝盖,几乎要将我窒息。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冲到狭小的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冰冷的瓷砖贴着额头,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

  逃不掉的。血脉的诅咒,像无形的锁链,终归要把她拖回那个原点。

  订票。收拾行李。几件素色的衣服被胡乱塞进那个用了很多年的旧行李箱。动作机械,带着一种奔赴刑场的决绝。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不是父亲,是贝贝。一条简短的信息,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

  贝贝: 看你脸色不太好,今天没来图书馆。是身体不舒服吗?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一股巨大的冲动涌上来——告诉他!告诉他我要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地方!告诉他我有多害怕!告诉他…我需要…需要一点点支撑…

  (内心OS:不!唐梦梦!你在想什么?)

  (把你的不堪和脆弱暴露给他?让他看到你身后那片狼藉的废墟?让他知道你就是从那种地方爬出来的?)

  (然后呢?等他像其他人一样,权衡利弊,然后带着怜悯或者…更糟的,疏离的目光,礼貌地后退一步?)

  那点刚刚燃起的、对“光”的微弱渴望,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掐灭。龟甲上的缝隙,在巨大的恐慌面前,猛地收紧,甚至比之前更加坚硬冰冷。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击,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自保:

  我:没事。家里有点事,要请假回去几天。

  发送。然后迅速关掉了屏幕,像关掉一扇可能泄露秘密的门。

  把手机扔进行李箱深处。拉上拉链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喧嚣而陌生。明天,就要踏上归途。回到那个埋葬了她所有天真、也教会她“家”可以是多么冰冷残酷的地方。

  (内心OS:贝贝,你的“巢”,温暖得像个遥不可及的梦。而我的现实…是冰冷的墓碑,和墓碑下,从未愈合的腐烂伤口。)

  (这一次归途…没有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独自面对所有风暴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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