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憋屈、所有的无处安放的焦灼,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张酸猛地转头,那双因暴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毒的利箭,裹挟着战场上尸山血海磨砺出的骇人煞气,狠狠射向几步之外、正静静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沈听澜!
“你是什么人?!” 张酸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和火星,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炸开,“给她什么东西?!”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腰间的佩刀似乎都在鞘中发出低沉的嗡鸣。那股凌厉的气势,足以让寻常人心胆俱裂。
面对着张酸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气和咄咄逼人的质问,沈听澜的神色却异常平静。他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块历经千万年风浪冲刷却岿然不动的礁石。张酸那足以撕裂空气的煞气撞在他身上,仿佛撞进了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激起几圈微澜,便迅速消散无踪。
沈听澜缓缓地、极其认真地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洗得发白、却依旧一丝不苟的儒生袍袖口。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属于军人特有的严谨和一丝不苟的余韵,与他此刻文弱的书生形象形成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他整理好衣袖,才缓缓抬起眼,目光坦荡、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疲惫,直直地迎向张酸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如同磐石,穿透了张酸咆哮的余音,清晰地落在死寂的废墟上:
“一介残躯书生,沈听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滚落的野果和那个完好无损的粗陶碗,最后落在依旧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樊凌儿身上,眼神中那份敬意和感激未曾稍减。
“感念姑娘善心,略尽心意而已。”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随后,目光重新落回张酸脸上,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道长不必动怒。” “道长”二字,他咬得清晰而肯定,如同投石入水,在张酸心中激起千层浪!
张酸瞳孔猛地一缩!身份被点破的愕然瞬间冲淡了部分怒火,但警惕和敌意却如毒藤般缠绕得更紧。这人果然不简单!他不仅知道自己是谁,还点明了他对樊凌儿举动的了解!
残躯书生?
可是这人明明就有着不属于书生的坚毅气质。
被废武功的将军?!无数念头在张酸脑中翻腾,让他一时语塞,只是死死地盯着沈听澜,仿佛要用目光将对方彻底洞穿。
张酸抬手,准备打出一道灵力探查一下沈听澜的实力,却不想对方像是早有预知一般,又状似无意的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这一瞬间,灵力打空了。
沈听澜玩味地盯着张酸,把玩着手中的石头,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气氛紧绷如弦,一触即发。
就在这无声的、充满火药味的僵持中,一直沉默如冰的樊凌儿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