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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暴雨倾盆(2020年夏末)

青峡二十年

清峡县委防汛抗旱指挥部在骤然断电的瞬间堕入一片混沌的暗绿深渊。巨大的液晶屏幕应急电源惨绿荧光如同灵堂鬼火,跳跃闪烁的数据流凝固成妖异的符号。窗外炸雷撕裂天穹的巨响与瓢泼暴雨狂暴抽打幕墙的噼啪声汇成灭世的交响!老王那句“市纪委工作组……要求提交六百万移民资金原始凭证!”的嘶喊,还在被抽空空气的死寂中嗡嗡作响!

王曦端坐在环形指挥席那张高背椅上,身体在惨绿光影中凝固成冰冷的雕塑。惨白应急光勾勒出他下颌线条一道前所未有的、刚硬紧绷的弧度,颈侧肌肉如钢筋般虬结凸起!那双倒映着屏幕上凝固数值的血腥红光、曾深不见底掌控一切的眼眸深处,冰封的古潭底层仿佛有万亿吨被强行压缩的熔岩轰然爆发!瞳孔在骤然断电的惊变中猛地扩张到极致,吸纳了屏幕上最后一点妖异的绿光,又在刹那收缩成两点绝对冰寒的毒针!一股沛然莫御的滔天震怒混合着被釜底抽薪的极致羞辱感、被猎物反噬的暴虐杀机,如同无形巨锤狠狠砸在他体内那根由二十年权力意志淬炼而成的精钢巨柱上!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金玉骤然绷断的锐响!

王曦手中那支冰冷的银色战术指挥笔!坚韧的合金笔杆在他因极致内爆力量而惨白如玉的手指下!不堪重负地迸开一道细若发丝却深入本质的裂痕!冰冷的裂痕沿着笔杆蔓延!如同蛛网爬过他心中同样崩裂的堤坝!

就在这时!

“嗡——”

一道微弱、几乎被暴雨雷鸣彻底淹没,来自王曦西装裤袋内层的特殊震动频率警报骤然腾起!如同烧红的钢针直刺腰椎神经!

王曦那如同厉鬼面具般僵硬的脸上,肌肉陡然抽搐了一下!眼神深处那毁灭的风暴仿佛被这股精准如外科手术刀般的入侵讯号搅动得更加狂暴混乱!他那只一直如同雕像般压着桌面的、骨节绷紧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消失在桌下!无声无息地滑入内侧裤袋!冰冷的手指精准地触碰到了那个隐藏加密的震动源!一个极其微小、瞬间发力的按压动作在黑暗中完成!

信号被强行掐断!

但代价是!裤袋内侧特制布料掩盖下的微型防篡改感应器薄膜,被他指尖裹挟的巨力瞬间撕裂!

动作快如鬼魅!仿佛从未发生!

只有他胸口难以抑制的、一次极其剧烈且短暂的起伏,暴露了那绝对平静表象下正喷发的火山!额角一根因极致力量绷紧而扭曲的青筋猛地跳动了两下!如同毒虫蠕动!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如同淬炼毒液般冰寒锐利的目光穿透短暂断电的混沌!穿透郭建军在信号即将消失的屏幕上那张因惊惧而扭曲放大的脸!死死钉在了指挥席边缘、正死命掐着电话、面无人色的秘书小杨脸上!

那目光!不再是惯常的掌控!而是赤裸裸的、带着绝对意志的毁灭号令!

小杨浑身剧颤!如遭电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对着话筒咆哮起来!声音尖锐变调盖过了滚滚雷声:“接网安大队专线!命令!!立即启动最高级别通讯管制!三号区水库主控中心周围一公里范围内!所有民用公网信号!实时屏蔽!加密通讯频道物理隔离!一级战备状态!强制无线电静默!任何未授权信号波动!追踪!阻断!物理定位!!!一个信号也不能流出!重复!一个也不能——!!!”

指令如同淬毒冰棱!掷地有声!却在最后半句被窗外又一道撕裂夜空的恐怖炸雷骤然吞没!

“轰——!!!”

刺目的惨白电光!将指挥部内所有人惨绿模糊的脸照得如同地狱鬼魅!巨雷的冲击波震得天花板灰尘簌簌落下!

就在这光暗颠倒、震耳欲聋的瞬间!

一直死死盯着巨大屏幕、被王曦那毁灭目光钉在原地几乎窒息的郭建军!

在通讯屏幕被彻底雪花噪点吞噬前的最后一帧画面中!

那因极度惊惧而死死圆睁的瞳孔深处!

猛地倒映出——

紧挨指挥中心应急通道小门边!一个隐在阴影里、原本负责调试监控探头线路、穿着深蓝色通讯维护工装的瘦小身影(技术员小李)!他正借着断电雷暴震动的混乱!迅速且毫无声息地将一个硬币大小、闪烁着细微红光的微型信号接收器!死死地捏在手心!

随即!

如同暗影中的毒蛇!

悄无声息地!

滑入了他工具包里一层专门夹藏的暗袋深处!

动作精准!隐秘!完美!

如同排练了千百遍!

郭建军的眼珠!在那个信号器消失于暗袋口黑暗前的千分之一秒!

如同濒死的鱼!猛地翻了一下!

瞳孔骤缩!

随即!信号彻底中断!屏幕漆黑!只有滚动的雪花如同绝望的泪!

窗外!倾盆的暴雨彻底吞没天地!混沌一片!整栋大楼在风雷暴怒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清峡县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楼彻底被滂沱的暴雨和炸雷淹没。电力系统在第二波强雷电冲击下彻底崩溃!备用发电机发出沉闷的轰鸣,应急照明只勉强维持着走廊尽头几盏壁灯如同鬼火般摇曳。三楼东侧内科走廊一片昏蒙,浓重的黑暗和更浓郁的福尔马林、药液腐朽气息像湿透的裹尸布,沉沉覆盖在307病房冰冷的铁门外。

病房里仅靠着窗缝透进的惨白电光和走廊尽头摇曳的惨绿应急灯光勉强勾勒轮廓。刘炀无声地侧卧在病床上,那件宽大的白色病号服如同裹尸布,在惨淡光影下画出他枯槁支离的躯干曲线。胸口的固定夹板在光影中反射出死尸般的冷硬白光,板下大片淤血的轮廓在明暗交错下如同巨大的、流淌着毒汁的蝙蝠烙印。点滴管中的液体在骤暗的光线下仿佛停滞不前,床头的监控仪屏幕上,几个微弱的黄色数字(【血氧:90%】、【心率:48】)在幽暗中如同风中残烛般颤抖跳跃。

夏明蜷缩在病床边的硬塑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的衣服紧贴皮肤,冰冷刺骨。每一次窗外撕裂夜空的炸雷都像巨锤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口鼻!裤兜里那坚硬的U盘边缘被湿透的布料紧紧压在大腿上,灼烫感却比火焰更猛烈地舔舐着他颤抖的皮肉!师父那昏迷中断续的呓语——“……曦……王……” ——如同毒蛇反复噬咬他的灵魂!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被一只冰冷无情的手紧紧攥住,几乎窒息!

窗外猛地一道惨白闪电!将整个病房瞬间照得如同曝露在聚光灯下!雪亮刺目的光劈开深沉的暗,刘炀那张灰败枯槁的脸在强光下纤毫毕现!枯瘦得深陷的脸颊,松弛的嘴角纹路,还有那双……那双紧闭的眼睑下——

在强光照亮的那个瞬间!在生死界限被极致强光所模糊的那个刹那!

刘炀的眼皮!

极其极其细微地!

如同垂死的蝶翼被烈阳灼伤!

难以察觉地、却又无比清晰地!

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

就在电光撕裂黑夜的轰鸣稍缓、病房重新陷入更浓稠的、摇曳着惨绿鬼光的昏蒙前!

一声!一声微弱到如同游丝般、却字字清晰的沙哑气音!

如同地肺深处溢出的寒冰!极其费力地!

从刘炀那枯槁的、干裂起皮的唇间艰难挤出!

“……走……快……走……”

那声音微弱、破碎,带着濒死者气管中倒灌的死亡气息!

夏明如同被这道细若游丝的声音猛地抽干了脊椎的力气!整个人从塑料椅子里弹跳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椅子!砰的一声闷响摔在冰冷湿滑的水磨石地板上!巨大的声响在昏暗死寂的病房里如同炸雷!

心脏狂跳到几乎冲破肋骨!血液冲上头顶!眩晕!窒息!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某种无法言喻的意志点醒的决绝如同冰火两重天绞杀着他的神经!

是师父!是他!他没死!他在警告自己!

“走!快走!!”那声音如同魔咒般在他疯狂擂动的心脏深处炸响!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如同掉入猎人陷阱的困兽最后的亡命一搏!手指在黑暗中摸索着抓住了那个冰冷的U盘!触手如同握着滚烫的烙铁!他猛扑到刘炀病床前!借着窗外再度劈下的电光!在刘炀那只冰冷枯瘦的手掌无意识微微摊开、露出点滴胶布和松弛皮肤的指缝间!极其粗暴地将那支崭新的录音笔!如同塞入一件寄托了所有绝望希望的殉葬品般!死死地!塞了进去!

录音笔坚硬的塑料外壳硌着松弛的皮肤!他感觉到指缝间那冰冷的枯枝轻微地、应激般退缩了一下!但这微小的退缩只点燃了夏明更加疯狂的决绝!

来不及了!没有时间了!

病房门外!脚步声!混乱急促的脚步声!高跟鞋踏在水磨石地板上清脆的奔跑声!护士的呼喊声!在暴雨雷鸣中断续传来!

“走——!!!”夏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无声嘶吼!他猛地转身!不再看病床上那具在幽暗光线中重新陷入死寂枯槁的躯壳!拔腿冲向病房门口!脚下被自己带倒的椅子绊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如同惊弓之鸟!撞开虚掩的病房铁门!

就在他撞出门外的瞬间!

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再次撕裂夜空!将他苍白惊惧、汗水淋漓的脸映照得如同石膏厉鬼!几乎同时!一个捧着血压计急匆匆跑过的护士在惨白的光下看到了他扭曲惊恐的脸和空空如也的病床前!护士惊愕得张大了嘴!

夏明的心瞬间沉入寒冰深渊!他再不敢回头!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连滚爬爬地冲向走廊尽头晃动着的惨绿色应急出口指示灯!消失在黑暗汹涌的楼梯深处!

昏暗中!307病床上!刘炀那只被动塞入录音笔的手!极其极其微弱的、如同被电流触击的枯草般!在无人察觉的黑暗里……痉挛地……屈曲了一下指尖!像是在黑暗中……握紧了……某样……冰冷的……东西。

盘龙河滩!天地间只剩下肆虐的混沌!狂怒的暴雨如同天河倒悬!狠狠砸在浑浊翻腾的泥水上!溅起无数冰冷的水汽!狂风发出厉鬼般的咆哮!撕扯着岸边一切!

洼地里!墨绿的南瓜藤蔓如同被鞭挞的群蛇!在浑浊湍急的泥水中疯狂扭动挣扎!那几株依靠“高科技”农药催生得如同墓碑般高大、结着累累硕果的玉米!此刻如同浸泡在沼泽里的巨人!在狂暴风雨中东倒西歪!其中一棵早已从中部断裂!只剩半截粗茎突兀地刺向昏沉的天空!

“大发叔——!!!”

秦远撕裂的哀嚎被风暴雨彻底碾碎吞没!他跪在浑浊及膝的冰冷泥沼里!怀中紧紧抱着向大发那具早已停止抽搐、彻底僵硬冰冷的枯槁身体!浑浊的泥水裹挟着污浊的水草、枯枝、农药包装袋残片疯狂冲刷着向大发泡得发白发胀的脸!那张曾饱含朴实希冀的面孔!此刻只剩下死鱼的灰白!暴突的双目空洞圆睁!凝固着无边的惊恐与不解!枯瘦的嘴角凝固着一道浓得发黑的血痂!夹杂着内脏碎屑的血污在冰冷的泥水中迅速晕染开!如同盛开在最肮脏腐土上糜烂腥臭的花!

“杀人啊——!!”秦远的嘴唇被牙齿咬破!腥咸的血混着雨水泪水在脸上流淌!喉咙因为极度嘶吼彻底破裂!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泥水的双眼如同地狱血河!死死瞪向那几株被污水彻底淹没根系、仅剩顶梢在狂风中摇曳的催生玉米!那是农业推广中心推广的“高产希望”!更是夺命毒药!

“改良?!你们改的是……催命的毒啊!!!”他枯瘦的、沾满污血黑泥的手死死揪扯着自己花白稀疏的头发!指甲带下缕缕沾着血污皮屑!巨大的悲愤和幻灭感轰碎了他脑海中最后一点理性堤坝!“乡亲们的命……就是这烂泥里的草……想踩就踩,想割就割?!啊——?!!”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发出野兽濒死的惨嚎!

话音未落!

“轰——!!!”

远处!盘龙河上游山体炸裂般的恐怖轰鸣!混杂着令人牙酸的结构断裂声!如同万千巨兽奔腾!隔着重重雨幕狠狠砸来!

几乎是同时!

在秦远绝望血红的视线里!

那片沉浮在冰冷浑浊脏水中的!他和向大发苦苦守了月余、刚刚看到点金灿瓜纽希望的改良洼地南瓜田边缘!

那道前两天才刚刚加固过的简易泄水防洪矮堤!

在肉眼可见的、狂暴浑浊的水流冲刷下!

如同沙堆的堡垒!

无声无息!轰然垮塌!!!

巨大的缺口瞬间形成!裹挟着上游山洪倾泻下来的巨大势能、混着更加浑浊污物和矿粉的洪水如同无数条浑浊的巨蟒!疯狂地、咆哮着倒灌而入!!!

瞬间!淹没!吞噬!!!

淹没那些扭动挣扎的藤蔓!

淹没那些微弱的、金色的希望瓜纽!

淹没向大发冰冷僵硬的遗骸!

也狠狠撞在秦远跪在泥沼中的腰腿之上!将他如同枯叶般卷入那片浑浊、冰冷、散发着浓烈死亡腥臭气的无尽洪流之中!

冰冷刺骨的洪水瞬间淹没口鼻!死亡的黑翼罩顶!

“咕噜噜——”

最后一串带着血泡的绝望气泡破碎在洪流的咆哮声中!只剩下一只枯瘦污浊的手!在涌动的泥水里无力地伸出!旋即被冰冷的、裹挟着农药包装袋和腐烂植物的巨浪漩涡无情吞噬!

盘龙河滩!在灭世的暴雨洪流里!最终化为一片翻腾的、埋葬了所有希望与血泪的冰冷泥沼!

清溪镇边缘。那栋藏在小巷深处的老旧出租屋顶楼。

隔绝了窗外震耳欲聋的暴雨与雷声的室内,死寂如同凝固的水泥。空气里浓重的油脂饭菜味、劣质香水味、霉湿的地毯气息此刻仿佛都化作了实质的铅块,沉沉压在张丽的胸腔之上。

楼下!那如同地狱丧钟般步步逼近的沉重脚步声!停住了!就停在门外!!

锁孔!金属拨动弹舌的细微声响!仿佛死神的低语!清晰地传入她高度紧张的神经!

张丽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砖!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冰冷的尿液早已浸湿真丝睡裤!浓烈的腥臊味混合着极度恐惧的汗酸弥散在空气里!她用尽全身力气死命揪着自己的长发!指缝间连带着扯下缕缕染成金色的发丝!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梳妆台上那个亮着屏幕的平板!那个冰冷的【.】头像旁!最后那条如同死亡宣判的血红【!】!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烫着她的视网膜!

“……他找来了……他要杀我……他怕我说出去……怕那六百万……”张丽神经质地嗫嚅着,声音破碎尖锐如同猫爪挠玻璃!“那笔钱……他填了黑山那个煤老板矿工断头费的窟窿……郭建军亲眼看见他把那个袋子……推……推过去的……” 对王曦抛弃的绝望!对清算的恐惧!对被灭口的惊惶!如同三重冰锥刺穿灵魂!

“吱——呀——”

厚重的防盗门外层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那是撬锁的工具已经破坏了第一道锁芯!门外沉重的脚步声!更加清晰!带着绝对的压迫感!

“砰!!”

沉重的踹门声!猛地砸向内门脆弱的木质门板!整个门框都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啊——!!!”张丽发出一声绝望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全身如同被闪电击中般猛地弹起!手中紧握的那把折叠水果刀寒光一闪!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转身扑向窗口!疯狂地撕扯那厚重的遮光布!“放我出去!!救命啊——!!”

就在她绝望嘶吼、手指痉挛地扣动窗户暗锁的瞬间!

“轰——!!!”

窗外!

一道前所未有的恐怖炸雷!夹杂着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刺目强光!如同天神倾塌的巨斧!狠狠劈开近在咫尺的黑暗夜空!!惨白的光芒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将张丽那张扭曲惊恐、涕泪横流如同鬼面的脸照得雪亮!也将那扇被她撕开一半缝隙的厚重遮光布后!映出了——

两个!像鬼魅般紧贴着窗玻璃!在风雨雷光中扭曲晃动的!黑色人影的轮廓!人影轮廓脸上佩戴的反光防护镜!在惨白电光下反射出两点非人的、冰冷的寒芒!

张丽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呼吸彻底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砰!砰!砰——!!!

连珠炮般震耳欲聋的沉重踹门声在雷声余波中如同重鼓擂在心脏!

“咔嚓——!!!”

老旧的木质门板!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合页处硬生生撕裂!轰然向内爆开!碎裂的木屑飞溅!巨大的声响彻底砸碎了屋内凝固的死寂!

门口昏黄摇曳的应急楼道灯光下!三道穿着深色雨披、身影强壮如山的高大轮廓!如同从地狱踏出的屠夫!带着门外冰冷的狂风暴雨气息!带着浓重的泥土腥气和……冰冷的血腥杀意!沉默地、大步地跨过破碎的门板!踏入了房间!

为首一人反手关上那扇早已失去内锁的破碎门板!隔绝了楼道的光线和声音!巨大的身影瞬间将小小的客厅空间堵得密不透风!冰冷的暴雨气息被强行阻隔!房间内只剩下三个高大黑影带来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和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如同金属冷却后特有的冰冷铁腥味!他们的脸孔都隐在连帽雨披深深的阴影里!只能看到紧绷的下颌线!

张丽僵立在窗边!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手中的水果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那把可以削苹果的精致凶器!在这些沉默的、如同山岳般移动的杀意机器面前!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苍白!可笑!卑微!

“……放……放过我……”她从极度恐惧的喉管深处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气音,如同被掐住脖颈的鸡雏。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缩去!光洁的脊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瓷砖上!

为首的高大黑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沉默地!向她逼进一步!阴影如同巨大的鸦翼,瞬间将她仅存的微弱光线全部吞噬!另外两人无声地堵死了通往厨房和卧室的所有去路!

墙角平板电脑屏幕上!那个鲜红的【!】依旧在闪烁!像一只窥视着杀戮的冰冷独眼!

窗外!暴雨的轰鸣如同巨大的裹尸布!严密地包裹了整个城市!掩盖着一切!掩盖着即将被彻底抹除的罪恶!掩盖着……这栋黑暗小屋里最绝望的最后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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