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禁地方才崩塌扬起的烟尘，在林凡肩头落了层金粉。
他握着柳如烟的手刚跨出光门，后颈还残留着禁地最后那阵地动山摇的震颤——但比起这些，山门前那道身影带来的冲击更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看前面。"苏寒霜的声音像片薄冰，顺着晨雾飘进耳膜。
林凡顺着她的目光抬头，便见合欢宗青石板台阶上立着个穿紫纱的女子。
晨雾裹着她的裙角，发间紫玉钗折射的光刺得他眯起眼——那光太熟悉了，像极了初代宗主记忆里，桃树下女子手中合欢铃坠子的颜色。
"那是......"秦月儿缠在林凡腕上的金线突然收紧，温度透过粗布杂役服渗进来，"墨流苏？"
柳如烟的脚步顿在原地，指尖把绣着并蒂莲的裙角绞出个小皱："她怎么会出现在山门？"
紫纱被山风掀起一角，女子终于动了。
她望着林凡的眼神像口深潭，倒映着千年月光与未说出口的话。
待四人走近些，她轻轻启唇："你终于醒了。"
这声音比山涧溪水还清，却带着股说不出的苍凉。
林凡愣了愣，下意识松开柳如烟的手——倒不是嫌弃，只是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惊得忘了反应："你是谁？"
女子的指尖在身侧蜷了蜷，像要触碰什么又怕碰碎："你不记得了，但我记得。"
"记得什么？"林凡喉结动了动。
他忽然想起禁地崩塌前初代宗主说的"真心相连"，又想起方才握柳如烟手时，掌心那团从灼热转为温暖的火。
此刻心口微痒，像有团被封了千年的茧正裂开细缝。
"叮——"
识海突然炸开道金光。
《欢乐修行宝鉴》的光屏浮现在眼前，原本圆滚滚的小福娃图标"唰"地变成串流动的星芒，系统提示音带着点机械的兴奋："检测到高维情感链接，系统升级为'命运情感共鸣器'。
是否接受'红尘历练'任务？"
"高维？
历练？"林凡对着空气皱眉，活像在跟谁吵架，"合着之前让我讲脑筋急转弯攒修为是热身，现在直接上恋爱模拟器剧情了？"
"这不是模拟器。"
墨流苏的声音突然近了。
不知何时她已走下台阶，站在离林凡三步远的地方。
紫纱扫过青石板的声响轻得像叹息，她从袖中取出本边角泛黄的古籍残页，封皮上"红尘天书"四个篆字正泛着淡粉色灵光："你要找的答案，就在这里。"
林凡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残页，便觉有股热流顺着经脉窜遍全身。
那热流不像之前系统奖励的灵气那样躁动，倒像有人把颗浸了温水的珍珠塞进他心口，连呼吸都变得柔软起来。
"合欢之道，在于共情；红尘万象，皆为心劫。"他念出残页上的字，喉间突然发紧。
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青石板的山门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间开着暖黄台灯的书房，键盘敲击声在耳边回响，屏幕上正码着："女主墨流苏，紫衣，性冷情痴，因男主一句'你眼里有星河'彻底沦陷......"
"这是......"林凡瞳孔微缩，"我写的？"
"你写过我。"墨流苏的指尖轻轻抚过残页边缘，"在另一个世界，你用文字给了我心跳、眼泪，还有......未说出口的爱。
可这里不是小说，你的每句话、每个选择，都会让我疼，让我喜，让我真的活过来。"
"叮——红尘历练任务已生成。"系统音适时响起，"任务目标：前往忘忧谷，解开前世因缘。
任务奖励：红尘心法残篇、命运共鸣石。
任务失败：高维链接断裂，合欢宗再无'真心之道'。"
林凡盯着光屏上跳动的字，突然笑出了声。
他想起刚穿越时在杂役房扫落叶，被师姐骂"笨手笨脚"；想起用"睡前故事比双修更助眠"哄得小师妹突破瓶颈；想起在禁地与玄冥老祖对峙时，柳如烟急红的眼尾、苏寒霜冰刃上的晨露、秦月儿金线里的温度。
原来那些被他当玩笑过的日子，早就在心里长成了树。
"看来这一世，我也逃不过剧情安排啊。"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抬头时正撞进三双亮晶晶的眼睛。
柳如烟先笑了，眼尾朱砂痣跟着颤："你这脑子，要是能逃出安排，我柳如烟的媚术倒要改叫'呆术'了。"她伸手替林凡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额发，指尖带着点香粉味，"不过你去哪，我便去哪——毕竟，"她压低声音，"我还等着看你解开因缘后，怎么用真心哄我开心呢。"
苏寒霜冰刃"唰"地收进袖中，耳尖泛着不明显的红："我道心虽未全，但护你一程的决心，比冰锥还硬。"她往林凡身侧一站，后背挺得笔直，像座会移动的冰山，"若那忘忧谷有什么妖风，我替你冻成冰雕。"
秦月儿的金线"刷"地缠上林凡另一只手，掌心还攥着块温热的桂花糕——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从袖里摸出来的："天机阁说你是变数，可变数若有伴，便成了定数。"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缀了星子，"我算到忘忧谷的路了，往左，过三棵老槐树，再翻座开满野花的山。"
林凡望着三张各有特色的脸，突然觉得心口那团小太阳又暖了几分。
他弯腰捡起秦月儿掉在地上的桂花糕，拍了拍灰塞进嘴里——甜的，跟记忆里妈妈做的一样。
"走吗？"苏寒霜已经迈出第一步，冰靴踩在青石板上"咔"地响。
柳如烟挽住林凡胳膊："再不走，我这紫纱裙可要被晨露打湿了。"
秦月儿的金线轻轻一拽："谷里的花开了，再晚，香味要散了。"
林凡回头望了眼山门。
晨光里"合欢宗"三个大字泛着暖光，像初代宗主记忆里那片桃花林的颜色。
他深吸口气，抬脚跟上——然后便闻到了。
若有若无的甜香钻进鼻腔，像极了记忆里某个春日清晨，书页间夹着的干花味道。
那香里混着露水、青草，还有点若隐若现的，像心跳声的震颤。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前方，座被薄雾笼罩的山谷正缓缓露出轮廓。
牌匾上"忘忧"二字被雾气洇得模糊，却掩不住里面翻涌的、似曾相识的情绪。
而在更远处，阴云里有双猩红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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