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尽，林凡靠在苏寒霜肩头，望着三女被血污染脏的衣角，正打算说句"你们这样比平时可爱多了"的混话，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那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窜，像有根冰针要扎进识海——和之前宿命光流消散时的空洞感不同，这次是被某种更古老、更庞大的存在盯上的心悸。
"林凡，你以为你赢了？"
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被揉碎了撒在风里。
柳如烟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她猛地抬头，发间金步摇都在轻颤；苏寒霜冰魄剑嗡鸣出鞘，剑尖直指赵云澜方才站立的位置；秦月儿的指尖在林凡掌心骤然收紧，几乎要掐出月牙印。
阴影里浮起一团雾，雾中轮廓渐渐清晰：双髻垂肩的孩童，身着青灰色道袍，腰间挂着串青铜卦铃，手里攥着卷边角泛黄的命谱。
他的脸白得近乎透明，眼尾却点着一点朱砂，像滴凝固的血。
"你是谁？"林凡撑着苏寒霜的手臂站起，表面上歪头挑眉，右手却悄悄勾住柳如烟的小拇指——这是他和三女约好的"我在"暗号。
"命运的记录者，也是你的见证人。"童子翻开命谱，泛黄纸页间飘出几缕金光，在空中凝成画卷。
第一幅是林凡刚穿越时蹲在杂役房啃冷馒头，被师姐揪着耳朵骂"偷懒"；第二幅是他蹲在炼丹房门口给柳如烟讲"土味情话能提升丹火温度"的歪理，把向来从容的长老逗得笑出眼泪；第三幅是苏寒霜在演武场被他用脑筋急转弯破了冰棱阵，冰剑"当啷"落地时耳尖泛红的模样；最后一幅...
林凡的瞳孔骤缩。
画面里他手持染血的剑，剑尖正抵着秦月儿的心口，三女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绝望。
"从杂役到副宗主候选人，从被欺辱到被依赖，"童子指尖划过画卷，"你以为是你在选择？
不过是命运转轮推你走的路。"他抬头时，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现在，你该走到终点了——你必须死，命运才能回归正轨。"
"凭什么？"柳如烟突然上前一步，发间桃花簪子几乎要刺到童子鼻尖，"就凭你这破本子上的鬼画符？"她的声音在抖，可攥着林凡衣角的手却稳得像铁钳。
苏寒霜冰魄剑上的寒气凝成霜花，落在童子脚边："若命运要他死，我便先斩了这命运。"她向来冷白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是方才为林凡挡下雷劫时受的内伤在发作。
秦月儿的系统玉牌突然亮起微光——明明之前已经暗了。
她盯着空中的画卷，指尖快速掐算："概率学上，完全复刻记忆的画面可信度低于百分之十七。"她转头看向林凡，眼尾的泪痣随着动作轻颤，"而你...骗我的概率是零。"
话音未落，三女同时捂住太阳穴。
柳如烟的桃花香里混进了血腥气，是她咬破了嘴唇；苏寒霜的冰魄剑"当啷"落地，剑尖在青石板上划出半寸深的痕；秦月儿的玉牌"咔"地裂开细纹，碎片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林凡手背。
"命运裂隙在侵蚀她们的识海。"童子的声音像渗了水的砂纸，"这些画面会越来越清晰，直到她们亲手杀了你——就像画里那样。"
林凡感觉有把烧红的刀在识海里搅动，系统虽然沉默，可那些和三女相处的片段却疯了似的往外涌：柳如烟给他留的桂花糕总是双份，说"大胃王要补脑子"；苏寒霜偷偷往他药里加蜂蜜，被发现时硬说"苦药影响智商"；秦月儿熬夜给他算明天的安全路线，困得趴在算筹上时睫毛扫过纸面的样子...
他突然笑了，笑得咳出血沫，染脏了柳如烟的衣袖："你们信我吗？"他依次看向三女，"哪怕我现在系统不能用，哪怕你们脑子里全是我背叛的画面...还信我吗？"
柳如烟松开捂头的手，沾着血的指尖抚上他的脸："你给我讲'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星星。"她扯下鬓间桃花簪，别在林凡发间，"骗子的眼睛，不会那么亮。"
苏寒霜弯腰拾起冰魄剑，递到林凡手里："你说过，剑是用来保护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她的手覆在他手背，冰魄剑的寒意透过掌心传来，"我信你护人的手。"
秦月儿舔了舔掌心的血珠，突然握住林凡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逻辑链需要验证。"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现在，验证开始——你若想背叛，此刻就能杀了我。"
林凡的眼泪砸在秦月儿手背。
他突然想起系统刚激活时的提示："情绪共振锚点已锁定，宿主与目标的情感羁绊越深，共振强度越大。"那时候他只当是搞笑系统的胡扯，现在才明白——原来所谓金手指，从来都不是什么宝鉴，是这三双手，这三颗心。
"命运不是用来服从的，是用来打破的！"林凡嘶吼着将三女的手叠在一起，识海里的剧痛突然化作滚烫的热流。
柳如烟的桃花香、苏寒霜的冰魄寒、秦月儿的算筹墨香，像三股绳索拧成一股，直冲天机童子手里的命谱。
"你竟敢——"童子的声音变了调，命谱上的金光开始扭曲。
原本清晰的画卷出现裂痕，林凡刺向秦月儿的那幅最先碎成光点，接着是演武场、炼丹房、杂役房...每碎一幅，三女识海的疼痛就减轻一分，柳如烟的桃花香重新清甜，苏寒霜的冰魄剑重新凝成霜花，秦月儿的玉牌裂痕里渗出点点星光。
"不可能！"童子猛地捏碎命谱，可那些碎纸片在空中重新组合，反而裂开更多细纹。
他后退两步，道袍下摆扫过柳如烟掉在地上的帕子——那帕子上的桃花绣纹，不知何时变成了三双手交握的图案。
整个合欢宗突然震动。
后山方向传来赵云澜的惊呼："地脉...地脉在暴走！"玄冥子的卦签撒了一地，他跪在地上拼命捡，嘴里喊着"大凶！
大凶！"冷月的银鞭缠在树干上，整个人被甩得像个陀螺。
林凡的识海深处，那道白衣女子的残魂终于露出全貌。
她眼角的泪痣和秦月儿有七分相似，抬手按在他眉心："命运守护者，觉醒中..."
"轰——"
一声闷响从天际传来。
天机童子的身影开始虚化，他最后看了林凡一眼，目光里有震惊，有不甘，还有一丝...期待？
"下一次，"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命运转轮会转得更快。"
话音未落，他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林凡瘫坐在地，三女慌忙扶住他。
柳如烟给他擦血的手在抖，苏寒霜的冰魄剑悬在头顶为他挡去夜露，秦月儿的指尖又开始在他掌心写字："刚才的共振强度，是系统峰值的三倍。"
"那说明..."林凡扯了扯嘴角，"我这张嘴，比系统管用。"
他的话音刚落，识海突然剧震。
原本沉默的系统终于有了动静，提示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检测到...残魂复苏...心魔劫...启动..."
夜风卷着桃花瓣掠过广场，落在林凡发间的桃花簪上。
远处传来弟子们修复地脉的吆喝声，混着药童煎药的香气。
三女的体温透过交握的手传来，像三团小火苗，在这动荡的夜里，烧得又暖又亮。
林凡望着头顶的星空，突然笑了——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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