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是有人拿烧红的细针在识海最深处挑动。
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站姿突然虚浮，膝盖一软就要栽倒——苏寒霜的冰魄剑及时托住他后腰，柳如烟的手死死攥住他手腕，秦月儿的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划着摩斯密码："心跳210，血氧85，系统异常。"
"咳...老苏的剑硌得慌。"他扯了扯嘴角，想缓解三女的紧张，可话音刚出口，识海突然炸开一声惊雷。
眼前的夜色、三女的关切面容、广场上晃动的灯笼，通通被染成混沌的灰色，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血色雾霭里。
"叮——"系统提示音像生锈的铜铃，"残魂复苏度37%，触发心魔劫。
本次考验主题：情劫深渊。"
雾气翻涌，最先凝成的是柳如烟的身影。
她本该缀满桃花的云鬓此刻缠着青鸾尾羽，每一根翎毛都泛着妖异的金红，眼尾的胭脂晕染成火焰形状，直烧到鬓角："林凡，你爱我吗？"
这问题来得太突然，林凡下意识想后退，却发现脚下是悬空的。
低头望去，雾霭深处翻涌着暗潮，隐约能看见自己与柳如烟的过往碎片：她在炼丹房捏着他耳朵骂"笨蛋"时泛红的眼尾，他被杂役欺辱时她突然出现用桃花簪挑开对方手腕的利落，还有前晚他替她挡下毒针后，她颤抖着给他敷药时，发间飘落的桃花瓣。
"我当然..."
"住口！"心魔影的声音陡然拔高，指尖凝聚的桃花瘴气在两人之间凝成利刃，"你说爱，却连我递的定情帕子都不收；你说在乎，却总在我靠近时用那些歪理岔开话题。
你爱的是我，还是我能给你带来的助力？"
林凡喉结动了动。
他确实收过柳如烟的帕子——那是她亲手绣的，绣着并蒂桃，可他当时想的是"收了这个算不算脚踏多条船"，于是借口"怕被长老们说闲话"还了回去。
此刻望着她眼底翻涌的失望，他突然想起那日还帕子时，她转身时裙角扫过的风里，藏着若有若无的哽咽。
"我从未把你当工具。"他往前踏了一步，血色雾气立刻缠住他脚踝，"我只是...怕给不起你要的答案。"
"所以就用装傻来逃避？"心魔影的指尖抵住他心口，"你可知我等一句'我喜欢你'，等了多久？"
林凡伸手覆住那只手。
她的掌心滚烫，像极了那日他中毒时，她用掌心贴他额头试体温的温度："我回应的方式，不是占有。
是看你突破瓶颈时比自己升阶还高兴，是看你被小辈气到跺脚时偷偷憋笑，是...想护着你永远不用为谁委曲求全。"
血色雾气突然一滞。
心魔影眼中的火焰暗了暗，青鸾羽衣上的金红开始褪成粉白，最后"噗"地散作桃花瓣，落了他满怀。
第二道身影出现时，林凡闻到了雪水浸梅的冷香。
苏寒霜的心魔影穿着他从未见过的素白广袖裙，发间没有冰魄簪，却握着那柄曾为他挡下九道雷劫的冰魄剑，剑尖正抵在他咽喉："为了变强，你愿意让我死吗？"
他瞳孔骤缩。
三个月前的秘境混战突然浮现在眼前——那是他第一次带苏寒霜闯上古遗迹，遇到机关兽群时，他故意引开最凶猛的三头，留她断后。
当时他想的是"老苏的冰魄诀最擅群攻"，却没注意到她护在他身后时，后背被兽爪划开的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我不会让任何人替我牺牲。"他声音发紧。
"那你为何总把最危险的任务推给我？"心魔影的剑又往前送了半寸，寒芒刺得他脖颈生疼，"是因为我够强，所以死了也不可惜？"
"不是！"林凡抓住剑身，冰寒立刻顺着掌心窜遍全身，"我知道你能赢，是因为你挥剑时眼里有光；我相信你不会死，是因为你说过要陪我走到飞升那一天。"他指尖的血珠滴在剑刃上，冻成细小的冰晶，"你总说我嘴贱，可你记不记得...在无妄渊底，我抱着你等救援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骨灰掺进糖霜，每天吃三碗'？"
苏寒霜的心魔影突然颤了颤。
剑刃上的寒霜开始融化，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淌，像是在哭。
她望着林凡，眼底的冷硬逐渐裂开缝隙，最后化作一团白雾，裹着他被冻伤的手轻轻一暖。
第三道身影出现时，林凡听见了算盘珠子的轻响。
秦月儿的心魔影抱着她从不离身的玄铁算盘，发间的玉牌泛着幽蓝的光，连说话的语气都和平时分毫不差："林凡，你真的值得信任吗？"
他愣了愣。
秦月儿是最理性的那个，平时总说"数据不会骗人"，可他总用"直觉比数据可爱"来反驳。
上回在演武场，他为了破阵临时改了她的战术，导致她的玉牌出现裂痕——当时她只是默默修复，却在深夜给他留了张纸条："下次提前五分钟告诉我，我可以调整公式。"
"我确实不懂你们修仙的逻辑。"林凡挠了挠头，"但我懂你算到凌晨三点只为给我配解毒丹时，眼尾的红血丝；懂你说'这招胜率只有30%'时，却已经把后手方案写了三张纸；懂你每次说'我才没担心你'，却偷偷在我衣角缝了定位符。"
心魔影的算盘突然"哗啦"一声散了架。
玄铁珠子滚了满地，每一颗都映出秦月儿的脸——有的在替他包扎伤口，有的在他说冷笑话时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有的在他被宗主训话时偷偷用玉牌给他传"加油"二字。
"你们不是背叛。"林凡蹲下身，捡起一颗珠子，"是害怕被背叛。
怕我有一天觉得你们麻烦，怕我有了更强的助力就不要你们。"他把珠子递过去，"可我林凡，最麻烦的就是认定了就不撒手。"
秦月儿的心魔影接过珠子，玉牌上的幽蓝突然变成暖金。
她笑了，和平时算清账目时的笑一模一样："下不为例。"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也散作星屑，落进林凡的识海深处。
三团雾气消散的瞬间，识海中心突然裂开一道金纹。
一道白衣身影从中走出，眼角的泪痣和秦月儿有七分相似，正是前晚显露真容的初代宗主残魂。
"你已破除三重心魔。"她的声音像古钟轻鸣，"可愿继承我的力量？"
林凡望着她身后翻涌的金色气团——那是他能感觉到的庞大力量，足够让他在三个月后的宗内大比稳坐第一，足够让他面对玄音子的阴谋时多几分胜算。
但他想起柳如烟递帕子时泛红的眼尾，苏寒霜替他挡伤时咬碎的银牙，秦月儿深夜留的纸条上晕开的墨点。
那些比力量更滚烫的东西，此刻正像三团火，在他心口烧得灼灼发亮。
"我不需要力量来证明自己。"他说，"只要有她们在，我就赢了。"
残魂的她抬手轻点，林凡识海深处突然浮现出一枚流转着七彩光纹的环，系统提示音终于恢复清亮："检测到命运共鸣环·终阶激活——"
"叮——"
现实中的疼痛突然涌来。
林凡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被三女抱在中间：柳如烟的眼泪浸透了他前襟，苏寒霜的手还按在他后心输送灵气，秦月儿的玉牌贴在他额头上，正"滴滴"响着生命体征正常的提示。
"醒了？"苏寒霜的声音带着鼻音，冰魄剑不知何时收进了剑鞘。
"老林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煮桃花粥。"柳如烟抹了把脸，起身时撞翻了旁边的药碗，药汁溅在地上，腾起一阵甜香。
秦月儿的指尖又开始在他掌心写字："共鸣环激活度17%，系统修复中。"
林凡笑着握住她的手。
可就在这时，一阵阴恻恻的笑声突然从后山方向传来，混着夜风吹进广场："你以为破了心魔就赢了？"
那是玄音子的声音。
三女的动作同时一滞。
柳如烟的桃花簪突然亮起红光，苏寒霜的冰魄剑"嗡"地出鞘半寸，秦月儿的玉牌上，新的数据流开始疯狂滚动。
林凡望着头顶的星空。
方才在识海看见的七彩环影，此刻正若隐若现地映在他眼底。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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