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睫毛颤了颤，后心处苏寒霜输送的灵气像一道温软的溪流，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淌。
鼻端萦绕着柳如烟发间的桃花香，混着打翻的药汁甜腻腻的气息，还有秦月儿玉牌上电子元件特有的清苦。
他望着头顶三张小脸，柳如烟眼尾的胭脂被泪水晕成淡粉，苏寒霜的睫毛上还凝着水珠——这冰雕似的姑娘居然哭了，秦月儿的指尖还停在他掌心，刚才写的"系统修复中"被他握得发暖。
"醒了？"苏寒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冰魄剑半出鞘的嗡鸣突然顿住，她慌忙把剑往剑鞘里按，金属摩擦声刺啦刺啦响，倒比平时更显慌乱。
柳如烟刚抹完脸，又有新的眼泪砸下来，她手忙脚乱去够床头的帕子，结果带翻了药碗，琥珀色的药汁溅在青砖上，腾起一阵带着桂花香的热气。
"老林你...你可别吓我。"柳如烟抽抽搭搭，帕子按在他唇上，倒把他嘴角糊得黏糊糊的，"方才你在识海里翻来覆去喊我们名字，吓得我...吓得我把藏了三年的桃花酿都洒了。"
秦月儿的玉牌突然"滴"地一声，数据流从她手腕的银镯里窜出来，在半空凝成淡蓝色的小字："生命体征稳定，共鸣环激活度17%→18%。"她垂眸看了眼和林凡交握的手，指尖悄悄反扣住他，在掌心里一笔一画写："我算过，激活度每涨1%，系统防御值提升0.3倍。"
林凡刚要说话，后山方向突然刮来一阵阴风。
那风裹着腐叶的腥气，卷得广场上的灯笼东倒西歪，连柳如烟的桃花簪都被吹得乱颤。
玄音子的笑声像生锈的锯子，从风里挤出来："好个破心魔的戏码，当老身是瞎的？"
三女同时僵住。
柳如烟的桃花簪"唰"地亮起红光，那是她动了真怒的征兆；苏寒霜的冰魄剑"嗡"地完全出鞘，剑尖垂在地上，在青砖上划出半寸深的痕迹；秦月儿的玉牌突然黑屏，再亮起时数据流疯狂滚动，连银镯都烫得她手腕发红。
林凡望着头顶被风吹散的星子。
识海里那枚七彩环影此刻正顺着经脉往全身钻，每过一处，都像有小簇的烟花炸开。
他忽然想起方才在识海与初代宗主对话时，心口那三团灼人的火——柳如烟递帕子的眼尾，苏寒霜挡伤时咬碎的银牙，秦月儿纸条上晕开的墨点。
此刻那些火越烧越旺，烧得他喉咙发紧。
"闭眼。"他轻声说，手指在秦月儿掌心敲了两下。
三女一愣，苏寒霜最先反应过来，冰魄剑"当"地插回剑鞘；柳如烟抹了把脸，桃花簪的红光渐弱；秦月儿的玉牌数据流突然静止，在半空凝成"识海同步中"五个字。
意识沉入识海的瞬间，林凡被漫天星屑裹住。
正中央那枚七彩环影已扩张到十丈大小，环上流转的光纹里，隐约能看见三团发光的碎片——是柳如烟的朱砂痣，苏寒霜的冰魄剑穗，秦月儿的玉牌纹路。
系统提示音这次不再沙哑，像清泉撞在石上："检测到三女命运碎片定位成功，护心结界构建进度30%→40%。"
"想护她们？
做梦！"玄音子的声音突然炸响，识海穹顶裂开蛛网状的黑纹，无数墨色碎片如暴雨倾盆，劈头盖脸砸向三团光片。
柳如烟的碎片首当其冲，被墨色裹住的瞬间，识海里浮现出幻象：她跪在合欢宗祠堂，历代长老用淬毒的眼神剜她，"你不过是个靠媚术上位的贱蹄子，林凡迟早厌弃你。"
"住口！"柳如烟的意识体突然出现在识海里。
她还是那身水红纱衣，却没像往日那样用袖角遮脸，反而挺直了腰，指尖掐住墨色碎片的手腕。
林凡看得心颤——这是他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朵被暴雨打弯的桃花，偏要在泥里支棱着往上开。
"他说过，我不是媚术的奴隶。"她的声音轻，却像钢针扎进识海，"我为自己活过，为宗门活过，现在...我为自己选择的人活。"指尖燃起一簇粉焰，墨色碎片在火里滋滋作响，"我不再需要靠男人证明自己，但我会为他战斗到底。"
光片上的朱砂痣突然亮得刺眼，护心结界进度跳到60%。
苏寒霜的碎片紧跟着被墨色缠住。
幻象里，她站在雪山顶上，冰魄剑断成两截，林凡背对着她越走越远，"你这种冷心冷肺的，谁会真心待你？"她的意识体握着半截断剑，指节发白，可眼底没有往日的冰，反而像化冻的春水，泛着温热的涟漪。
"他说我不是无情，是不敢爱。"她突然笑了，举剑斩断缠在碎片上的墨丝，"现在我敢了。"断剑重新凝成本体，冰魄剑穗上的银铃叮铃作响，"我不是无情，我只是学会了信任。"
光片上的剑穗纹路泛起蓝光，结界进度75%。
最后是秦月儿的碎片。
墨色裹住她时，幻象里的林凡正把她的玉牌摔在地上，"你那些破数据，谁稀罕？"她的意识体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地上的玉牌碎片。
林凡这才发现，她的意识体和现实里不太一样——发尾沾着星子，眼睛里没有往日的冷静，反而像浸了月光的深潭。
"他问过我，如果他背叛，我会怎么办。"她捡起一片玉牌碎片，放在唇边轻轻吹，"我当时说会分析原因，帮他改正。"墨色碎片突然开始扭曲，她抬头看向林凡，眼底有细碎的光在跳，"现在我懂了，情感不是逻辑的敌人，是补充。"
光片上的玉牌纹路泛起金芒，结界进度条"叮"地跳到100%。
三团光片突然冲天而起，在识海穹顶撞出一声清鸣。
七彩环影瞬间扩张，将所有墨色碎片吞噬殆尽。
系统提示音这次带着雀跃："护心结界构建完成！
三女命运碎片融合成功——"
林凡突然觉得识海深处有什么在动。
像沉睡多年的巨兽抖了抖鬃毛，又像春芽顶开冻土的轻响。
他望着三女意识体，柳如烟冲他眨眨眼，指尖绕着发尾；苏寒霜把冰魄剑往他手里一塞，耳尖泛红；秦月儿的玉牌突然弹出一行字："宿命守护灵体·觉醒进度20%。"
现实中的风突然停了。
柳如烟的桃花簪不再发红，苏寒霜的冰魄剑自动飞回剑鞘，秦月儿的玉牌数据流重新稳定，在半空凝成"安全"两个大字。
"玄音子那老东西，怕是要气疯了。"柳如烟抽了抽鼻子，又破涕为笑，"老林，我去给你重新煮桃花粥，这次不放桂花了，放你爱吃的蜜枣。"她转身时，发间的桃花瓣簌簌落在林凡手背上。
苏寒霜蹲下来，替他理了理被揉皱的衣领："方才在识海里...谢谢你。"她声音轻得像羽毛，说完就站起身，背过脸去拨弄灯笼，火光把她耳尖照得通红。
秦月儿的指尖又开始在他掌心写字，这次写得很慢，一笔一画："共鸣结界已启动，接下来..."她忽然停住，玉牌突然发出蜂鸣，数据流疯狂滚动着跳出新提示："宿命守护灵体·觉醒进度21%。"
林凡望着三女的侧影，识海里那声轻响还在回荡。
他知道，有什么更庞大的存在，正在意识深处缓缓睁眼。
后山方向，玄音子的冷笑突然变了调，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枭。
而在林凡识海最深处，那道白衣身影的残魂，正望着逐渐成型的灵体轮廓，露出千年未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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