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识海突然翻涌如沸。
方才那声春芽破土的轻响，此刻化作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眼前的七彩环影骤然收缩，在识海中心凝成一颗流转着金红双色的光核，光核表面浮起细密的纹路，像极了他在秦月儿玉牌上见过的星图。
"这是..."他下意识伸手触碰，指尖刚触及光核，整座识海便掀起金色浪潮。
浪潮退去时，一位身披金光战袍的灵体已立于他对面。
那灵体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沧桑与庄严，手中握着一杆长矛，矛尖滴落的星辉在识海穹顶划出银线。
"命运守护灵体·完全觉醒。"系统提示音这次带着金属质感的厚重，"宿主林凡，你已正式成为命运守护者。"
林凡后退半步，后背抵上识海边缘的云墙。
他盯着灵体眉心那枚与自己同款的朱砂痣——这是穿越时就有的印记，原以为只是胎记，此刻却泛着与灵体战袍同色的金光。"所以...我现在要去拯救世界？"他干笑两声，喉咙发紧，"能不能商量下？
我上回帮苏寒霜修剑，手还被冰碴子划破了呢。"
灵体举起长矛，矛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裂痕。
裂痕里涌出无数光影：有玄音子在密室里擦拭带血的匕首，有天机童子蜷缩在草垛后翻看残卷，有柳如烟在桃树下对着空碗发呆，有苏寒霜在演武场挥剑时突然顿住的瞬间，有秦月儿捧着玉牌时眼底闪过的迷茫。
"这是命运转轮记录的'命定轨迹'。"灵体的声音像古钟震颤，"它试图抹杀所有偏离轨迹的'非命定之人'。"长矛轻点，光影中柳如烟的身影突然被墨色笼罩，"她本应在三个月前因情劫入魔，却因你煮的桃花粥暂缓；苏寒霜该在今日被冰魄剑反噬，却因你替她暖手炉的温度改变；秦月儿的玉牌数据流早该崩溃，却因你教她的脑筋急转弯重新稳定。"
林凡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柳如烟第一次给他煮桃花粥时，把糖罐打翻在灶台上，自己蹲在地上和她一起捡糖块；想起苏寒霜练剑到深夜，他偷偷把暖手炉塞进她剑鞘里，被发现时她耳尖红得像要滴血；想起秦月儿为玉牌故障失眠三天，自己给她出"什么书在书店买不到"的脑筋急转弯，她盯着玉牌数据流愣了半刻突然笑出声——那是他第一次见她露出不似计算的表情。
"所以...我是那个'非命定'的？"他声音发哑。
灵体点头："你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命运转轮要抹除的，是所有因你产生的'变数'。"
识海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响。
林凡转头，只见三女的意识体正穿过识海云墙走来。
柳如烟发间的桃花瓣沾着星子，苏寒霜的冰魄剑在她身侧浮着，剑刃不再泛冷光，倒像浸了温水的玉；秦月儿的玉牌飘在她肩头，数据流组成"共鸣准备"四个小字。
"老林。"柳如烟先开口，她伸手接住一片从灵体长矛上落下的星辉，"方才在现实里，我闻到你袖角的蜜枣香了。"她歪头笑，眼尾的胭脂被星辉染成淡金，"你总说要给我们做世俗的甜，现在换我们护着你的甜。"
苏寒霜走到林凡身侧，冰魄剑"嗡"地轻鸣，剑身上浮起细密的冰花。"上次你说，修士也该有舍不得的人。"她伸手按住林凡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识海的虚无传来，"我舍不得。"
秦月儿的玉牌突然展开，数据流化作实质的锁链，一头缠上林凡手腕，一头分别连上柳如烟和苏寒霜。"根据计算，三人命运碎片融合率可达97.3%。"她指尖在林凡掌心写字，这次写的是"我信你"，"但更重要的是..."玉牌闪过刺目白光，"我信我们。"
林凡望着三女，喉间突然发堵。
他想起刚穿越时被丢在杂役房，是柳如烟路过时扔给他半块桂花糕；是苏寒霜在他被欺负时用冰魄剑挑飞那人的扫帚；是秦月儿蹲在他旁边，用玉牌帮他分析怎么在三天内洗完三百件道袍。
那些他以为的偶然，原来都是命运转轮要抹除的"错误"。
"命运共鸣环·共鸣场，启动。"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温柔，像被春风裹着的银铃。
三女意识体周身泛起与灵体同色的金光，数据流锁链、冰花、桃花瓣在识海中央交织成环。
林凡感觉有温热的力量从掌心涌遍全身——那是柳如烟的温柔、苏寒霜的坚定、秦月儿的理性，混着他给她们煮的桃花粥、暖过的手炉、讲过的笑话，在识海里酿成最烈的酒。
"老东西，该你了。"他对着识海云墙冷笑。
后山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玄音子的识海深处，那面刻满命理纹的青铜镜突然出现蛛网裂痕。
他踉跄着扶住石桌，嘴角渗出黑血——方才试图侵入林凡识海的反噬，比他预想的要剧烈十倍。
"师父！"天机童子从暗格里钻出来，怀里还抱着半本染血的天书，"天书说...他启动了命运共鸣环！"
玄音子一把夺过天书，泛黄的纸页上果然浮起血字："共鸣即变数，变数即天命之敌。"他突然掐住天机童子的脖子，指甲几乎要戳进那孩子细白的皮肤，"你不是说，这具身体是完美容器？
不是说，他的系统早被我篡改？"
天机童子被掐得翻白眼，却仍死死攥着天书残卷："是...是他的情绪！
那些...那些不符合命理的情绪！"他喉间发出咯咯声，"系统收集的不只是修为，是人心的温度...温度能融化命理封印..."
玄音子突然松手。
他望着自己颤抖的手——方才在林凡识海边缘，他分明触到了某种比命理更顽固的东西：是柳如烟煮粥时的炊烟，是苏寒霜耳尖的红，是秦月儿解题时的笑。
那些东西像软剑，专挑命理的破绽刺。
"天书封印，开。"他咬破指尖，在青铜镜上画出血色符咒。
镜中浮现出命运转轮的虚影，无数黑色锁链穿透识海云墙，直取林凡识海中央的共鸣环。
"你们太依赖命理了。"林凡的声音突然在玄音子识海里炸响。
玄音子抬头，只见林凡的身影穿透青铜镜，站在命运转轮虚影之上，"忘了人心才是最不可测的。"他举起三女的命运碎片——此刻那碎片已不是玉牌、冰魄剑或桃花簪，而是三枚泛着暖光的珠子，"情绪共振锚点，启动！"
玄音子眼睁睁看着黑色锁链撞上共鸣环的瞬间，柳如烟的温柔化作桃花香，苏寒霜的坚定凝成冰棱，秦月儿的理性织成光网。
锁链先是顿住，接着像被热水泡过的糖，开始缓缓融化。
"不可能！"他嘶吼着拍向青铜镜，镜中虚影却突然崩解。
林凡识海中，命运守护灵体的长矛已抵住命运转轮的核心。
金色与黑色的光在识海中央对撞，炸起的气浪掀翻了云墙，震得三女意识体东倒西歪。
柳如烟被气浪卷得飘起来，却笑着朝林凡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苏寒霜咬着牙撑起冰盾，替秦月儿挡住飞溅的黑芒；秦月儿的玉牌疯狂跳动，数据流组成"87%...92%...99%"。
"我不是命运的奴隶！"林凡吼出声，共鸣环的金光突然暴涨十倍。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最深处裂开——不是痛苦，是久旱逢雨的畅快。
命运转轮的核心开始出现裂痕，黑色碎屑簌簌落下，像腐烂的星子。
"命运共鸣环·完全激活。"系统提示音里有难以抑制的雀跃，"命运转轮·开始崩解。"
灵体的长矛穿透转轮核心的瞬间，林凡识海突然陷入绝对的安静。
他望着逐渐消散的黑色碎屑，突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声音像是从时间深处传来，带着千年的沧桑与疑惑："命运...真的能被改写吗？"
林凡抬头，只见识海最深处的阴影里，浮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与灵体相似的战袍，却比灵体多了几分透明，像是将散未散的残魂。
他刚要开口询问，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命运裂痕，宿主需立即......"
"老林！"现实中的呼唤打断了识海的声响。
林凡猛地睁眼，正对上柳如烟担忧的脸。
她发间的桃花簪不知何时掉了，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苏寒霜攥着他的手腕，冰魄剑悬在半空，剑刃还在轻轻颤抖；秦月儿的玉牌贴在他心口，数据流疯狂滚动着"安全"二字，却又突然跳出一行新提示："命运裂痕·初步显现"。
后山方向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柳如烟侧耳听了听，突然笑出声："玄音子那老东西，怕是摔进后山的粪坑里了。"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桃花簪，替林凡别在发间，"走，我煮的蜜枣桃花粥快糊了。"
苏寒霜替他理了理被气浪掀乱的道袍，指尖在他后颈轻轻一按——那是她独有的安慰方式。
秦月儿的指尖又开始在他掌心写字，这次写得很慢，一笔一画："下一站，命运裂痕。"
林凡望着三女的侧影，识海里那声叹息还在回荡。
他摸了摸发间的桃花簪，又碰了碰心口还在发烫的玉牌，突然笑了。
管他什么命运转轮，什么裂痕不裂痕。
有这三个愿意陪他煮粥、暖手、解脑筋急转弯的姑娘在——
他林凡啊，偏要把这命，改得甜甜蜜蜜。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