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睫毛颤了颤，首先撞入瞳孔的是柳如烟泛红的眼尾。
她发间那支桃花簪不知何时歪到耳后，几缕被冷汗浸湿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平日涂着丹蔻的指尖此刻正死死攥着他的衣袖，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老林？"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却强撑着扬起笑，"可算醒了。
刚才你那共鸣环亮得跟太阳似的，寒霜的冰魄剑都差点震脱手——"
"吵。"苏寒霜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林凡偏头，正撞进她冰潭般的眼底，却见那潭水难得泛起涟漪。
她的指尖还停在他后颈，隔着道袍都能感受到微微发烫的温度，那是她独有的安慰方式，像小时候被母亲拍着背哄睡时的触感。
"命运裂痕·初步显现。"
秦月儿的声音混着玉牌的嗡鸣，她不知何时跪坐在他身侧，素白指尖正一下下在他掌心画字。
这次的笔画比往日重了三分，"裂"字的最后一捺几乎要戳进肉里。
林凡低头，看见她腕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那是他用第一次任务奖励的碎银打的，当时她红着脸说"浪费资源"，却从此再没摘过。
后山突然传来一声闷吼，混着腐臭的腥气扑面而来。
柳如烟的鼻子动了动，突然噗嗤笑出声："那老东西...怕不是真摔粪坑里了。"她弯腰去捡地上的桃花簪，发间的珠钗叮当作响，"走罢，我煮的蜜枣粥该糊了——"
"你以为你赢了？"
阴恻恻的女声像淬了毒的针，穿透山风直扎进众人耳中。
林凡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柳如烟刚捡起的桃花簪"当啷"落地，苏寒霜的冰魄剑"嗡"地出鞘三寸，秦月儿按在他掌心的指尖猛地收紧，在他手背上掐出月牙印。
玄音子从后山的雾里走出来了。
她往日端着的道袍沾满暗黄污渍，发冠歪斜着露出几缕灰白发丝，可那双眼睛却亮得瘆人，像是燃烧的鬼火。
她手中捏着半张泛着青光的绢帛，正是天机阁代代相传的天书残页。
"真正的命运，由我书写。"她的声音里带着癫狂的笑意，"你以为打破转轮就能改写天命？
那转轮不过是天道的傀儡线，而我——"她将天书残页按在胸口，"我才是握着线轴的人！"
"你不过是另一个傀儡。"林凡撑着地面站起来，苏寒霜的手立刻按在他后腰，无声地托住他摇晃的身形。
他盯着玄音子手中的残页，识海里突然闪过那道模糊身影的叹息，"天道要的是轮回，你要的是掌控，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住口！"玄音子尖叫着挥袖，一道黑气裹着残页直冲林凡面门。
"师兄小心！"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柳如烟的水袖先卷过去，在黑气上烫出个焦洞；苏寒霜的冰魄剑紧随其后，将残余的黑雾冻成冰晶；秦月儿的玉牌泛起蓝光，在众人身前筑起透明屏障。
黑气撞在屏障上炸开，露出被裹在其中的小小身影——天机童子。
那孩子浑身发抖，怀里还抱着半本残旧的书册。
他抬头时，林凡看见他眼角挂着泪："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天书里写着，宿命轮回本是天道用来维持平衡的锁链，而您的系统..."他颤抖着翻开书册，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金色纹路，"是命运守护者的传承器。"
"所以我是被选中的？"林凡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想起系统初次激活时那句"欢迎来到欢乐修行宝鉴"，想起每次用土味情话逗笑师姐时系统弹出的"情绪值+100"，突然觉得那些看似荒诞的任务，原来都是命运埋下的线索。
"不。"天机童子摇头，泪水滴在纸页上，"是您选择了命运。
守护者需要的不是天赋，是...是能打破所有规则的勇气。
就像您总说'修仙哪有追姑娘重要'，像您用脑筋急转弯破了幻阵，像您..."他吸了吸鼻子，"像您愿意为她们挡下所有天劫。"
柳如烟突然握住林凡的手。
她的手还是暖的，带着桃花膏的甜香："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启动终阶形态。"秦月儿的玉牌突然发出刺目白光，数据流在她眼底滚动，"宿命情感轮回·终阶——情锁终启。
需要三人心念共鸣。"
苏寒霜的冰魄剑突然自行飞回剑鞘。
她伸手按住林凡另一只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道袍渗进来："我信你。"
林凡望着三张不同却同样坚定的脸。
柳如烟的眼尾还沾着未干的泪，苏寒霜的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红，秦月儿的银铃随着急促的呼吸轻响。
他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像从前在公司年会表演小品时那样。
"知道为什么我总说'甜粥比丹药管用'吗？"他捏了捏柳如烟的手，又握了握苏寒霜的，最后在秦月儿掌心画了个心，"因为情之一字，本就是最不讲道理的东西。"
三女的识海同时泛起金光。
柳如烟看见那年她躲在桃树下哭——因修炼遇阻被长老责骂，是林凡举着糖人说"哭花了脸，桃花都要嫌你丑"；苏寒霜看见寒潭边，她握着断剑发呆，是林凡蹲下来和她平视："剑断了可以重铸，心断了才麻烦"；秦月儿看见藏书阁里，她对着算不清的命盘头疼，是林凡突然凑过来："不如换个思路？
比如...命运喜欢看甜文？"
金色光带从三人体内涌出，在半空交织成蝶形光阵。
林凡的识海深处，那道模糊身影突然清晰起来——是系统灵体的模样，却多了几分温柔。
它抬手按在命运共鸣环上，环身的裂痕中渗出星光："宿命翻盘·终阶可用。"
"那就翻吧！"林凡吼出声。
三女的光带突然暴涨，裹着他冲向玄音子布下的天书封印。
玄音子的脸终于变了。
她疯狂地掐诀，天书残页在掌心燃烧："你们以为这就能赢？
宿命轮回·反噬！"
黑雾如潮水般涌来，要将五人吞没。
但潮水触到光阵的瞬间，却像遇到滚烫的礁石般嘶嘶作响。
林凡的笑声混着三女的清喝穿透黑雾："你忘了？
我最擅长的就是不按剧本走！"
光阵突然炸开。
玄音子的惨叫被淹没在轰鸣里。
林凡看见天书残页上的纹路正在崩解，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主线任务完成度99%。
请继续寻找真正的合欢之道。"
"你...你竟敢撕裂天命？"玄音子瘫坐在地，天书残页在她掌心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她抬头时，林凡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恐——不是对失败的恐惧，而是对某种更庞大存在的敬畏。
山风卷着桃花瓣掠过众人。
柳如烟弯腰捡起那支桃花簪，这次仔细替林凡别在发间："粥肯定糊了。"
"糊了就煮酒酿圆子。"林凡摸着发间的簪子，望向玄音子方向。
他看见她颤抖着将残页按在眉心，识海深处似乎有什么黑影在蠕动，像张正在展开的巨网。
但此刻，苏寒霜正替他理着被气浪掀乱的道袍，秦月儿的指尖又开始在他掌心写字。
这次的字很轻，却足够清晰："下一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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