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的剧痛像烧红的铁钎在神魂里搅动，林凡额角青筋暴起，冷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
那道漆黑锁链正顺着他的手腕往手臂攀爬，每一寸都像要将他的魂魄撕成碎片。
他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不是为了止痛——他听见了三女在现实中的动静。
柳如烟的《双修要诀》落地声在识海里格外清晰，那本书他帮她补过三次，书脊上还留着他用符纸粘的小蝴蝶；苏寒霜的冰蓝剑哀鸣让他想起去年冬夜，她为他挡下毒雾时，剑穗上结的霜花；秦月儿的血珠滴在命盘上的轻响，像极了上个月她算错星轨时，懊恼咬唇的模样。
“叮——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异常，启动‘命运之眼·审判模式’。”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原本温润的电子音带着刺耳的电流声，“请宿主对媚骨长老柳如烟说出：‘你只是我利用的对象’。”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林凡瞳孔骤缩——三个月前系统被未知能量入侵时，也曾发布过类似的恶意任务。
当时他以为是系统故障，现在看来......
“操你大爷的！”林凡吼出声，识海中的金色书页剧烈震颤，“老子连柳长老的手都没摸过，利用个屁！”他猛地攥住那道漆黑锁链，指甲缝里渗出淡金色的神魂血，“想让我伤害她们？除非先撕了老子的魂！”
系统提示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锁链绞紧的尖啸。
林凡眼前闪过无数碎片：柳如烟在他受伤时用媚术温养他经脉，明明自己累得眼尾泛红还嘴硬说“本长老不过是怕你死了没人讲笑话”；苏寒霜把养魂丹塞进他手里时，指尖凉得像雪，偏要背过身说“别告诉别人我给杂役发丹药”；秦月儿拽着他衣角问脑筋急转弯时，发间的星砂落在他手背上，暖得像春天的阳光。
“反噬启动。”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混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宿主强行中断任务，将承受命运锁链30%反噬。”
剧痛瞬间翻了三倍。
林凡眼前发黑，识海深处突然亮起一道银光——是风铃儿的幻影。
她的身影比平时淡了许多，发间的铃铛没了清脆声响，只余闷哑的嗡鸣：“你以为系统是助力？其实它......是命运的囚笼。从你穿越那天起，所有‘搞笑行为激发情绪’的任务，都是在给命运之眼投喂能量。”
“为什么不早说？”林凡咬着腮帮问，血沫混着冷汗滴在锁链上，“你不是初代宗主的守护灵吗？”
“我被困在系统核心三百年了。”风铃儿的幻影指尖掠过他腕间的锁链，“命运之眼在吞噬历代宿主的魂魄，你是第一个......能让它产生‘自我意识’的。”她突然抬头，银眸里映出识海深处的黑雾，“快回去！她们在找你！”
古籍阁的檀香突然变得刺鼻。
林凡眼前一白，再睁眼时已回到现实。
他踉跄着扶住案几，案上的《合欢宗秘史》“哗啦”散了一地。
“林副宗主！”
“小凡？”
“师兄！”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柳如烟最先冲过来，指尖悬在他腕间青黑的痕迹上方，没敢碰，眼尾的朱砂痣因急色晕开一点：“怎么回事？刚才我心口疼得像被针扎，赶来时看见古籍阁的护山大阵在闪红光。”
苏寒霜跟在她身后，冰蓝剑还未入鞘，剑尖却刻意垂向地面：“我在演武场练剑，剑穗平白无故断了。”她盯着林凡泛白的嘴唇，突然伸手按上他的脉门，“神魂受损？”
秦月儿最后进来，发间星砂乱了几缕，左手食指还裹着止血符：“我算星盘时，‘林凡’二字的命轨突然纠缠成死结。”她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其实是装模作样），指尖轻点腰间的星盘，“结合你之前说的系统异常......”她顿了顿，星盘突然亮起刺目蓝光，“你的系统，正在被命运意志反向操控。”
“命运本身也在‘修炼’？”苏寒霜皱起眉，这是她少见的困惑表情，“就像修士吞噬灵气壮大自身？”
“叮——主线任务完成度：95%。”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直接在四人耳边炸开，“检测到宿主反抗意志，‘命运之眼·三生共振’升级为‘命运之眼·觉醒形态’。”
林凡只觉识海一震，原本漂浮的金色书页突然燃烧起来，化作漫天金蝶。
金蝶散去后，一只覆盖着星轨纹路的眼睛缓缓睁开——正是他在幻境里见过的命运之眼。
“欢迎来到真正的命运战场......”熟悉的声音从识海深处传来，这次混着林凡自己的声线，“我，才是你真正的终点。”
林凡猛地抬头。
不知何时，古籍阁的窗户被黑雾笼罩，原本明亮的阳光透不进来。
他看见识海中那个一直被黑雾笼罩的身影正在转身，黑色雾气像活物般退去，露出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连左眉骨上那颗小痣都分毫不差。
柳如烟突然抓住他的手。
她的掌心滚烫，是修炼媚术的人特有的温度：“小凡？你在看什么？”
林凡没说话。
他盯着那张和自己相同的脸，看着对方勾起与他如出一辙的冷笑。
识海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那道漆黑锁链突然暴涨，穿过他的手掌，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
“你以为挣脱轮回就能改写命运？”那张脸的嘴唇开合，声音同时在现实和识海响起，“从你按下‘拒绝’键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我的养料了。”
秦月儿的星盘突然炸裂。
细碎的星芒像流星般划过古籍阁，在林凡脚边凝成一行血字：“命运之眼要的不是宿主，是......”
血字还没写完就被黑雾吞噬。
苏寒霜的冰蓝剑突然发出龙吟，她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小凡，你的识海在震动！”
柳如烟的指尖泛起淡粉色的灵气，轻轻按在林凡后颈——那是她用媚术安抚神魂的手法：“别怕，我们在。”
林凡突然笑了。
他望着识海中的“自己”，腕间的青黑锁链正渗出淡金色的光——那是他用三女的命运线反哺的神魂之力。
“养料？”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老子偏要做那根扎进命运喉咙的刺。”
识海中的“自己”笑容一滞。
就在这时，林凡听见风铃儿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快抓住三女的命运线！命运之眼最害怕的......是‘变数’。”
柳如烟的粉线、苏寒霜的冰蓝线、秦月儿的星芒线突然从虚空中窜出，缠住林凡的指尖。
三女同时一怔——柳如烟觉得有股暖流涌进丹田，那是她卡在金丹瓶颈三百年的修为在松动；苏寒霜的剑穗突然重新生长，用的是她从未见过的冰蓝色丝线；秦月儿的星盘自动重组，原本纠缠的命轨里，“林凡”二字周围开出了星星点点的新光。
识海中的“自己”终于露出慌乱之色。
他抬起手，黑雾再次翻涌，却被三根命运线结成的光网挡住。
“你输了。”林凡轻声说。
他能感觉到，三女的力量正顺着命运线涌进他的识海，像三把火，烧得黑雾滋滋作响。
“不可能......”那张脸的声音开始扭曲，“我吞噬了九十九代宿主，怎么会输给一个杂役？”
“因为他们没有我这样的队友。”林凡望着现实中围在他身边的三女——柳如烟正用帕子给他擦嘴角的血，动作比给高阶法器除尘还轻；苏寒霜虽然板着脸，却悄悄把养魂丹塞进他另一只手；秦月儿的星盘重新转了起来，这次“林凡”二字的命轨，是三簇光团交缠成的花。
识海中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
那张脸的身影开始模糊，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尖叫：“你会后悔的！命运之眼不会放过......”
话音未落，彻底消散。
古籍阁的窗户重新透进阳光。
柳如烟的帕子掉在地上，她猛地扑进林凡怀里——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人，媚术修为不受控制地外溢，两人周围飘起粉紫色的桃花：“吓死我了！你刚才像被抽走了魂似的！”
苏寒霜耳尖泛红，别过脸去，但握剑的手悄悄松了：“下次再敢这么吓人......”
“我给你们讲个脑筋急转弯？”林凡突然说。
三女一怔，他接着道，“为什么命运之眼打不过我们？”
“为什么？”秦月儿下意识接话，星砂在她发间重新排列成问号。
“因为......”林凡笑着，腕间的青黑痕迹正在消退，“命运再厉害，也比不过三个愿意为我打破规则的姑娘啊。”
柳如烟的桃花更盛了，连苏寒霜都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就在这时，林凡的识海深处传来一声轻响——是命运之眼彻底闭合的声音。
但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因为在识海最深处，那道被黑雾笼罩的门，刚刚裂开了一道细缝。
门缝里漏出的光，像极了现代格子间里，他每天下班时看见的晚霞。
“师兄？”秦月儿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发什么呆？”
“没什么。”林凡揉了揉她的发顶，星砂沾了他一手，“就是突然觉得......咱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窗外，合欢宗的樱花树正落英缤纷。
没人注意到，一片花瓣飘进林凡的袖口，在他腕间的淡青痕迹上，轻轻印了个粉色的花印。
而在识海最深处，那道裂开的门缝里，一只眼睛缓缓睁开——不是命运之眼的冷冽星芒，而是带着几分戏谑的，和林凡一模一样的琥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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