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别慌,我只是给天道喂了点电子榨菜
他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外门弟子,他们的笑声在空旷的山道上拉出长长的、诡异的回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从胸腔里扯出来,透着一股力竭后的沙哑。
其中一名弟子笑着笑着,身子一软,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旁边的同伴却依旧勾着他的肩膀,仿佛没有察觉,嘴里还在发出“嗬嗬”的、类似破风箱的笑声。
这笑,已不再是宣泄,而是一种病。
“你看,”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这就是你想要的‘反抗’?”
林凡没有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苏寒霜。
这位情心剑主的气息永远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寒气逼人。
他只是收回目光,蹲下身,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小猪模样的陶土储蓄罐,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两人笑到灵台空白,陷入‘狂喜晕厥’。三十七人笑肌僵直,七十二人泪腺过载,若非我及时用剑意镇住他们的神魂,他们恐怕会笑到油尽灯枯。”苏寒霜一步步走近,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空气,“你是在救人,还是在把他们变成只会笑的傀儡?”
林凡依旧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摆弄着那个与修仙界格格不入的储蓄罐,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绝世功法。
“没人强迫他们笑。他们想买票,想进场,是因为这里有他们想听的东西。”
他顿了顿,将储蓄罐放在脚边,终于站起身,直视着苏寒霜那双冷冽如霜的眸子。
“但他们愿意笑,是因为在被天道压得喘不过气时,终于有人告诉他们——痛苦的时候,不一定非要哭。你也能选择咧开嘴,哪怕眼角还挂着泪。”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用世上最开心的表情,去做最决绝的事。这才是最狠的反抗。”
苏寒霜沉默了,剑意微微收敛。
她看着林凡眼中那份与他平日里玩世不恭截然不同的认真,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与此同时,合欢宗地脉深处的一间密室中,气氛庄严肃穆。
柳如烟端坐于主位,在她面前,是十二位宗门内修行媚术最高深的长老与执事。
她们神情肃然,全然不见平日的风情万种。
“姐妹们,”柳如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练了一辈子媚术,取悦过强者,魅惑过敌人,唯独忘了取悦自己。我们用笑容掩盖伤疤,用娇媚隐藏血泪。今日,便是将这一切还回去的时候。”
她率先划破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悬浮空中,竟散发出浓郁的哀伤与不甘。
随着法诀催动,一缕近乎透明的、闪烁着微光的丝线从血珠中被缓缓抽出。
这是“情丝反织”,合欢宗禁术。
它不抽取他人的情爱,而是反向抽取施术者自身被压抑、被遗忘的真实情感。
十二位女修纷纷效仿。
一时间,密室内充满了各种无声的情绪:初入宗门时的惶恐、被人轻贱时的屈辱、修行突破时的狂喜、痛失所爱时的悲恸……过去百年间,所有未曾说出口的遗憾、强行压下的哭泣、隐秘珍藏的欢喜,此刻都被凝练成一根根“原始情绪丝线”。
“我们练了一辈子媚术取悦他人,今天……”柳如烟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我要用这些被藏起来的真心,喂养一场真正的狂欢。”
万千情丝汇聚成河,顺着地脉注入到广场下方的笑场结界主阵眼。
下一场演出的笑声,注定将带上一层无人能懂,却能直击灵魂的沧桑底色。
笑中会带上哽咽,却因此更加真实,更加孔武有力。
炼器阁内,秦月儿双眼布满血丝,面前的阵盘上,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刷过。
她没有去管那些“笑出后遗症”的弟子,因为她知道,这是一场战争,伤亡在所难免。
她要做的,是为这场战争锻造出最锋利的子弹。
她突发奇想,将一部从遗迹中挖出的、早已失传的古代欢神教祷文残卷进行拆解,将其中的音节、韵律、语义,转化为一种独特的“情绪密码”,而后传音给林凡。
“下一场,试试把这些加进去。”
于是,林凡的新段子变得有些奇怪。
他会突然深情款款地对着台下某个男弟子说:“兄弟,你是我心火不灭的锚点!”引来一片哄笑和鸡皮疙瘩。
又会在一个冷笑话的结尾,莫名其妙地加上一句:“愿你在雷霆之下依然蹦迪。”让众人笑得莫名其妙,却又觉得后劲十足。
这些伪装成土味情话和烂梗的句子,正是加密后的欢愉祷文。
它们成功绕过了天律的表层侦测,更在潜意识层面,激活了听众灵魂深处对“快乐”最原始的渴望与共鸣。
演出间隙,秦月儿忍不住传音问他:“你是真懂喜剧,还是……早就知道该怎么写神谕?”
林凡正喝着水,闻言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回道:“姐,你以为我天天讲段子是为了逗你们?我是为了教会天道——什么叫‘听懂了但忍不住想骂娘’。”
就在第四场演出开始前,一直静静悬浮在后台的青铜灯,突然无风自动。
灯焰猛地一缩,化作一点幽蓝,映照出林凡略带疲惫的脸庞。
光影晃动间,三个古朴的篆字缓缓浮现其上:“防反噬”。
林凡心头一震。
他瞬间明白,天道不是傻子,它在疯狂学习的同时,也必然在寻找反制手段。
最直接的,就是模拟、伪造虚假的笑声能量,以此来污染己方的《欢乐修行宝鉴》系统,甚至反向解析他们的情绪编码。
他立刻修改了腹稿。
当晚,他一上台,表情就无比沉痛:“最近,总有人在背后说我是救世主,是合欢宗的希望。对于这种不负责任的谣言,我必须澄清一下——拉倒吧!我连工资都没拿过!”
“噗!”
“我跟你们说,我要真能飞升,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天庭人事科,拍着桌子投诉——凭什么人家神仙都有编制,我兢兢业业拯救世界,就只能签个劳务合同?五险一金交不交?加班费给不给?”
台下瞬间笑得人仰马翻。
这一次的笑声,不再是单纯的欢乐,而是充满了对权威的戏谑、对自身处境的自嘲,以及一种“原来高高在上的东西也能这么被调侃”的解构式狂欢。
这种复杂的笑,天道根本无从模仿。
果然,当晚,九重天之上,天道再次试图截取笑声样本时,瞬间被其中混杂的“情绪病毒(荒诞共鸣核)+加密祷文(欢神教密码)+集体记忆(情丝反织)+逻辑陷阱(自嘲反转)”四重冲击狠狠击穿了逻辑防线。
一道本该精准锁定合欢宗,用以清除异端的“静默波纹”,在空中走了个诡异的S形,中途竟扭曲成一阵毫无意义、剧烈闪烁的光影,像极了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雪花屏。
更诡异的一幕发生在万里之外的某个正道仙门。
一名负责守夜的道童揉着眼睛,惊恐地指着山门前的钟楼,对着闻讯赶来的掌门结结巴巴地喊道:“掌……掌门!刚才……刚才钟楼上的镇派青铜兽首……它笑了!嘴角咧得老大!”
合欢宗山顶,林凡抬头望着天际一闪而过的光影,嘴角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微笑,喃喃自语:“看来……咱们的电子榨菜,它还真吃上了瘾。”
话音未落,他身旁的青铜灯忽然轻轻地、极富人性化地晃动了一下,仿佛在——点头。
胜利的号角已经吹响,但林凡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单纯的防御和骚扰,永远无法赢得战争。
他们需要将这场认知战,从被动的“投喂”,升级为主动的“文化入侵”。
夜风吹动他略长的发梢,他独自一人,缓步走回了空无一人的广场中央。
在万千道目光曾经聚焦的草台之上,他缓缓举起一块早已准备好的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