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

part.5

凌晨两点，上海外滩的酒吧里霓虹闪烁。周念安歪坐在皮质沙发卡座，空酒瓶在面前堆成歪斜的小山，威士忌的辛辣混着睫毛膏晕染的咸涩，在舌尖化作酸涩的苦意。手机从掌心滑落第三次时，她终于摸索着按下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邓放沙哑的"喂"带着浓重的睡意。周念安突然轻笑出声，声音软糯得像裹了蜜糖："我好想你，特别特别想你......"她蜷缩起身子，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破洞处的线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说那些……嗯~我不爱……听……的话？"

邓放听到周念安撒娇呢喃的语调，睡意此时全无，猛地坐直，撞得床头柜上的水杯发出清脆声响。黑暗中，他盯着窗外试飞院的夜航灯，喉结滚动了两下："周念安？你说什么呢！你……喝酒了？"

“我说！！！我好想你……想……抱着你！想……亲亲你！不行不行，我不能……”周念安语无伦次的一边黏糊糊的说一边用手胡乱的擦着眼泪。

周念安抓起酒杯仰头灌下，酒水顺着下巴滴在锁骨处："你既然说你还爱我，那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别骗我了......"她突然哽咽，玻璃杯重重砸在桌面，"今天在会议室，你看我的眼神......和那些投资人一样冷漠......"

他终于反应过来，听筒里醉意朦胧的撒娇，那些想念，那些情话，不是说给他听的不是说给他的，而是另一个男人！！邓放的手指死死攥住床单，心脏因为周念安的话，像坐过山车一样！窗外的夜风卷着沙尘拍在玻璃上，混着周念安断断续续的抽泣："你说过会永远支持我的纪录片......现在却要我为了商业价值删减镜头......"

"你认错人了。"邓放的声音像极了模拟舱里冰冷的电子提示音，"我不是......"

"林慕山！"周念安突然尖叫，吓得邻座客人纷纷侧目。她摇晃着站起来，手机险些摔在地上，"你结婚了，有了新家庭，又回来招惹我，爱我却抛弃我，抛弃我却又说爱我！以前你最讨厌别人用钱买梦想，现在却可以用钱来践踏我的梦想！！"滚烫的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当年在出租屋剪片子，你说我的镜头能改变世界......"

邓放沉默地听着背景音里刺耳的音乐，还有周念安逐渐模糊的呓语。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他听懂了！这个叫林慕山的人是周念安爱过的人，前男友吧，听起来挺王八蛋的！

"我让你助理去接你，别喝了，你这样不安全。"他挂断电话的手指悬在半空，最终只是给助理发了条简短的消息。窗外的战机模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想起周念安指挥晚会时自信的模样，此刻却被记忆里另一个男人的影子彻底击碎。

而他的心也在此刻……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裂痕……

次日中午，周念安在昏睡了几个小时后终于醒了，虽然她有点断片，但是记忆里还是会闪回一些片段，拿起手机查看消息，手指却悬在手机屏幕上方，愣住了……

通话记录里……凌晨一点

邓放-17分钟

什么时候给邓放打了这么久电话！还是这么晚？周念安点开微信，她盯着邓放的头像看了又看，仿佛这样就能记起什么似的！正要退出，昨夜醉醺醺的话语又在耳边炸开——那些带着哭腔的质问、不加掩饰的委屈，此刻都化作尖锐的刺，扎得她脸颊发烫，还有她想起她对邓放说想他，想……亲亲他！

“天菩萨，我对邓放说了什么啊！”周念安这一刻，内心被羞愧填满了！

空调的嗡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深呼吸五次后，还是想着解释解释，语音通话的等待音响起。"嘟——"的第一声传来时，她猛地坐直身子，扯松的睡袍带子在膝头晃荡。第六声长鸣后，邓放清冷的嗓音裹着电流传来："醒了？"

"那个......"周念安的指甲掐进掌心，"昨天酒喝多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像极了大学时在台上做报告忘词的模样。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仿佛能看见邓放垂眸翻看文件的模样，冷静得与她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

"所以现在清醒了？"邓放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周念安喉咙发紧。记忆突然闪回凌晨一点，她攥着手机在吧台坐着，口齿不清地重复"我没醉"，而邓放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嗯"。

"真的很抱歉！"她慌忙解释，"以后不会再这样打扰你了。"话出口才惊觉不妥，这算什么？撇清关系吗？可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虚拟的恋人？互相应付长辈的挡箭牌？还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周念安心虚的想要解释，却越说越说不清楚！

"周念安。"邓放突然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下次别自己喝酒，你一个女孩不安全！"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而且我也不想你的那些撒娇呢喃被别人听了去！"

周念安的脸瞬间涨红，正要开口，却听见邓放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好奇，电话里你反复提到的林慕山，是谁？"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周念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往事如潮水般涌来。手机听筒传来的电流声像根细针，一下下扎在神经末梢。邓放重复的那个名字——"林慕山"，裹挟着陈年旧事，将她拽回布满阳光与樱花的校园时光。

"他是......"喉间泛起苦涩，周念安盯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思考着要不要和邓放实话实说！"在一起七年的前男友。从大学到工作......"记忆突然鲜活起来，深夜图书馆的共享耳机、跨年倒数时他哈着白气捂热她的手、还有分手前最后那个暴雨夜，他拖着行李箱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

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自嘲的笑出声，"我没想到还会遇见他，作为我的……甲方！"

电话那头陷入漫长的沉默。周念安能听见邓放沉稳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终于，他开口了，语气淡淡："所以你还爱他吗？"

"嗯？我......我当然……"周念安疑惑，我到底跟他说了啥？

"周念安，你该清醒点。"邓放的声音带着警告，"不管你还爱他与否，就算我们是为了应付长辈被捆绑在一起，但这不是儿戏。不要做出让长辈们蒙羞的事！"

“不是，邓放，我哪儿做出让长辈蒙羞的事了？我也不爱林慕山，我会扮演好你的未婚妻，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我……”周念安没想到邓放这么看待她，就算她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是邓放都不了解她，凭什么这么说她！

周念安咬住下唇，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突然又释怀了，算了，邓放说的没错，她跟林慕山确实爱过，好过，但是也确实回不去了！不管是父母的期待，还是这场心照不宣的"契约"，都容不得她肆意妄为。

"算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她低声说，"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会处理好的。"

"最好是这样。"邓放顿了顿，语气稍稍缓和，"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更不希望因为这些事，让长辈们难堪。"

挂断电话后，周念安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雨不知何时停了，几片树叶粘在玻璃上，一如她当下的心情，难堪又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