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那一声涤尽尘埃,又仿佛容纳了三千世界所有不甘的笛音,终于在星海的尽头缓缓落下最后一丝余韵。虚空陷入了永恒般的死寂。
高台之上。
魏无羡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陈情”,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眼眶里是未干的湿意,但嘴角却勾着一抹从未有过的、释然的灿烂弧度。他对面,蓝忘机手心托着的那颗“太初恒星”依旧在稳定而有力地脉动着,那璀璨的金光映照着他琉璃般通透的眸子,里面只装得下一个人。
一个是以亿万星辰为聘,许你一个完整的过去。
一个是以毕生诡道为礼,还你一曲永恒的誓言。
这一刻,聘礼已授,回礼已展。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下方的宾客,无论是江澄、蓝曦臣,还是那些早已活成精的老祖们,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词穷。他们只是痴痴地望着,仿佛在见证一个他们甚至无法理解的古老传说的诞生。
就在这份静谧即将化为永恒之际,阿满那仿佛与这片宇宙脉搏融为一体的声音,再次于所有人的心底响起——非她亲口所言,而是这方天地的共鸣:
“道心相应。”
“契!成!”
那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却仿佛是最终的、不容置疑的“宣判”!“契”字落下的瞬间,高台之上风云突变!蓝忘机没有说话,他只是凝视着魏婴,然后手腕轻抬,将那颗凝聚了他所有心意的“太初恒星”向前轻轻一推!与此同时,魏无羡竟也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他将“陈情”横于身前,那根漆黑的竹笛之上,刚刚那曲《与君共》所化的实质般的“道之誓言”化作了无数道银黑色的、如同星尘般的流光,缭绕不散!他也轻轻一推!
一金,一黑。
一个是宇宙初开般至纯至阳的“生”之力量。
一个是万物终焉后向死而生的“守”之意志。
两股力量在万众瞩目的注视下,没有发生任何想象中的惊天碰撞,它们只是无比温柔地、无比契合地触碰在了一起。
嗡!!!!
整个星海都为之剧烈地一颤!那颗金色的“恒星”与那团银黑色的“誓言”,在接触的刹那仿佛找到了彼此命定的归宿!它们开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相互追逐、旋转、交融!金光化作了游龙,黑芒凝结为彩凤,龙凤呈祥,阴阳相济!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太极图”就在那高台的正中央缓缓成型!不!那不是图!那是一个完美无瑕的、黑白双色缓缓流转的能量!光!球!
光球表面,亿万个比米粒还要微小的、无人能懂的金色古篆如流水般生灭不定。这就是他们的“契”,一份无需用纸笔书写、由天道亲自盖印、铭刻在世界法则之上的【天!道!同!心!契!】
光球静静地悬浮在两人之间,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柔光。他们对视了一眼,一眼万年。而后,两人仿佛有着世间最深的默契,同时伸出了手,一左一右,轻轻地按在了那颗光球之上。
“魏婴。”蓝忘机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蓝湛。”魏无羡回应,声音沙哑,却满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就在他们掌心触碰到光球的刹那,阿满那带着最终威严与一丝慵懒笑意的声音第三次响起,为这场神迹盖上了最终的印章:
“契约已定!从此,生死相随,百无禁忌!”
“礼!成!”
话音落!那颗“天道同心契”光球光芒大放!它没有碎裂,而是完美地一分为二!那一半代表着蓝忘机心意的纯粹金色光华“嗖”的一声,瞬间没入了魏无羡的丹府之中;那一半代表着魏无羡誓言的深邃银黑星芒“嗖”的一声,也瞬间没入了蓝忘机的胸膛之内!
轰!!!
魏无羡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仿佛真的有了一颗永不熄灭的太阳!那温暖的力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将他过去所有的暗伤、所有的缺憾都彻底抚平!他,前所未有的完!整!而蓝忘机则感受到了一股无比强大却又无比温柔的守护之力与自己的心脉彻底融为了一体,仿佛从这一刻起,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伤害到他。
高台之外。
江澄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嫉妒,有不甘,但最终,当他看到魏无羡脸上那如释重负的笑容时,那紧握的拳头终是缓缓松开,化作了一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的叹息。江厌离早已靠在金子轩的怀里,喜极而泣。蓝曦臣的脸上是如春风化雨般的欣慰笑容。而蓝启仁,他嘴唇哆嗦着,山羊胡都快被他自己给揪下来了,他想说“不成体统”,可看着那直通天地法则的“道契”,这四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化作一句含糊不清的嘟囔:“罢了罢了……”
高台之上。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蓝忘机看着魏无羡。两人之间再无隔阂,再无遗憾。一滴晶莹的泪终于从魏无羡的眼角滑落,可他的笑容却比这整片星海都要更加明亮。
就在这神圣而又温馨的氛围中,阿满那仿佛带着一丝俏皮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好了好了,最感人的部分结束了!”
“开!宴!”
随着她一声令下,整片星海瞬间变得热闹非凡!无数星辰化作了绚烂的烟火,飘荡的星云凝聚成一张张华美的筵席,流淌的星河化作了琼浆玉液,自动斟满了每一个宾客的酒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神仙盛宴,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