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文)(原创,拒借梗或抄袭模仿)
缠心蔷薇的嫩芽长得飞快,不过半月就抽出了藤蔓,细细的卷须试探着往暖房的雕花架上攀。黎鸢每日来的时间越来越长,起初是站在远处冷眼看着笑红尘忙碌,后来竟会不自觉地走近,看着他用银剪修整枝叶,指尖划过藤蔓时,那嫩芽像是有了灵性,会轻轻颤动。
“今日该换营养液了。”笑红尘拎着个白玉小罐,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体,“这是用晨露混着花蜜调的,比清水更养根。”
黎鸢正用银簪挑着块玫瑰酥,闻言抬眼:“你倒懂得多。”话里带着刺,目光却落在那藤蔓新抽出的嫩叶上——那叶子边缘泛着点胭脂红,像她梳妆台上的腮红。
笑红尘没接话,只是将营养液缓缓浇在根部。阳光透过玻璃穹顶照下来,在他靛蓝色的衣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锦囊里的宝石偶尔发出轻响,像在应和暖房外的鸟鸣。“公主可知,”他忽然开口,“这缠心蔷薇若开了花,花瓣会随照料者的心意变色?”
黎鸢捏着玫瑰酥的手顿了顿。她昨夜又派了人去搜笑红尘的行囊,却只找到个空木盒,盒底刻着朵蔷薇,与暖房里的藤蔓如出一辙。“无聊。”她把玫瑰酥丢回碟中,碎屑落在锦缎裙摆上,“我的心意,从来只和宝石有关。”
可那天晚上,黎鸢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站在开满蔷薇的暖房里,笑红尘的锦囊落在地上,滚出的不是宝石,而是无数缠心蔷薇的花瓣,红的、粉的、紫的,全缠在她的手腕上,越收越紧。她惊醒时,发现自己竟攥着块从暖房摘来的蔷薇花瓣,那花瓣被捏得软烂,汁液染了她半只手。
日子一天天过,缠心蔷薇的藤蔓已经爬满了半面花架。黎鸢开始亲自给它浇水,虽然动作依旧笨拙,洒水时总会溅湿衣袖,却再没像起初那样把水壶摔在地上。有次她不小心被藤蔓的细刺扎了指尖,血珠刚冒出来,笑红尘就递过块沾了药膏的锦帕,指尖触到她皮肤时,两人都顿了顿。
“你的药膏,倒比我的金疮药好用。”黎鸢别过脸,将锦帕攥在手心。那药膏带着淡淡的花香,和笑红尘身上的气息很像。
笑红尘低笑:“公主若喜欢,我可以教侍女调制。”
“不必。”她转身时,裙摆扫过藤蔓,带落了朵刚打苞的蔷薇。那花苞是浅粉色的,像极了她今日耳垂上的珠花。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城堡的侍卫来报,说发现笑红尘的客房里藏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蔷薇城堡的密道——那是黎鸢用来存放最珍贵宝石的地方。
“终于露出马脚了。”黎鸢捏着那张地图,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地图的边角还沾着片缠心蔷薇的花瓣,是刚摘下来的,带着湿气。她提着盏琉璃灯,亲自往暖房去,灯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像藏着无数心思。
暖房里,笑红尘正站在蔷薇藤前,指尖轻抚着一朵刚绽开的花苞。那花苞是极浅的藕荷色,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听到脚步声,他回头时,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公主来了。”
黎鸢将地图摔在他面前:“你根本不是商人。”她的声音冷得像雨夜的风,“说,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笑红尘弯腰拾起地图,指尖划过上面的蔷薇花纹:“为了它。”他指向那朵藕荷色的花苞,“也为了……公主亲手种下它的心意。”
“胡说!”黎鸢的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那是她用来防身的,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可看着那朵藕荷色的花苞,她的手却迟迟没能拔出来。
笑红尘忽然解开了腰间的锦囊,里面滚出的不是宝石,而是枚玉印,印上刻着“蔷薇”二字。“我是邻国的蔷薇园主,”他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清晰,“三年前,先母临终前说,唯有能让缠心蔷薇绽放的人才配得上这园子里的所有宝石。”
黎鸢愣住了。她想起那些关于邻国蔷薇园的传说——那里藏着世间最稀有的宝石,园主却从不露面。
“我找了三年,试了无数人,”笑红尘走近一步,暖房的风卷起他的衣袍,与蔷薇藤蔓缠在一起,“直到听说公主为了宝石不择手段,才想来试试。”他的目光落在那朵藕荷色的花苞上,“你看,它终究是开了,还染上了你的颜色。”
黎鸢猛地后退,撞在花架上,青瓷花盆摔在地上,碎成几片。缠心蔷薇的藤蔓趁机缠上她的裙角,那朵藕荷色的花苞正对着她,花瓣缓缓舒展,竟透出点淡淡的绯红。
“你……”她想说什么,却被笑红尘递来的锦盒打断。那锦盒里不是星光蓝宝石,而是枚戒指,戒面是用缠心蔷薇的花瓣冻成的琥珀,里面还裹着粒小小的花种。
“公主想要的宝石,我都可以给你。”笑红尘的眼底盛着暖房的灯火,“但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一个——那个会为了一朵花,放下匕首的蔷薇公主。”
雨还在下,暖房外的蔷薇被打得噼啪作响,暖房内的缠心蔷薇却开得愈发灿烂。黎鸢看着那枚琥珀戒指,忽然发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沾了泥土,可那泥土的温度,竟比掌心的宝石还要暖。
她终究没有拔出匕首。因为她忽然想起,笑红尘说过,缠心蔷薇会缠着照料者的心。或许从她第一次弯腰给花苗浇水时,那颗心就早已被缠上,再也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