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梗,立意:身体本能比我先一步认出你,he,甜饼放心吃)
黎鸢把剥好的橘子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蹭到笑红尘的手背。
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橘子滚落在白色被单上,分成几瓣,橘色的汁水洇出一小片湿痕。
笑红尘看着她,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眉头微蹙,带着疏离的礼貌:“谢谢,不用了。”
黎鸢的手指僵在半空,低头去捡橘子时,睫毛上沾了点水汽。住院部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呛得她喉咙发紧——这是他车祸后的第五天,也是她第五次被他这样客气地推开。
护士说他是选择性失忆,脑子里像被按下重置键,只记得十九岁前的事。那时他刚拿第一个世界冠军,是电竞圈里遥不可及的冰山,还不是会把她圈在怀里听她讲废话、会在输比赛后抱着她闷声说“有你在就好”的笑红尘。
“我去洗个手。”黎鸢站起身,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
洗手间镜子里的人眼眶红红的,她掬了捧冷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眼泪暂时憋了回去。出来时,却看见笑红尘正弯腰,用纸巾一点点擦着被单上的橘汁,动作有些笨拙,指尖沾了点橙黄色的汁水。
他明明可以按铃叫护士来收拾的。
黎鸢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走过去,就见他把擦脏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抬眼时撞见她的目光,又恢复了那副冷淡模样,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下午战队经理带着队员来看他,拎了两大袋零食,拆开时哗啦啦倒了一桌子。辅助小林拿起袋草莓味软糖,笑着往黎鸢手里塞:“嫂子,这不是你上次说好吃的那款吗?红尘哥特意让我带来的——”
话说到一半,被经理在背后捅了捅腰,小林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挠挠头:“啊……我意思是,红尘哥以前好像爱吃这个。”
空气瞬间有点僵。黎鸢捏着软糖包装袋,指尖泛白,正想打圆场,却听见笑红尘开口了。
“放下吧。”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落在那袋软糖上,“谢谢。”
队员们走后,病房里又剩他们两个。黎鸢坐在床边削苹果,刀刃划过果皮,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笑红尘靠在床头翻杂志,眼角的余光却总不自觉地往她手上飘。
果皮突然断了。黎鸢“呀”了一声,低头去捡时,手腕被人轻轻攥住了。
笑红尘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杂志,掌心温热,带着点薄茧,是常年握鼠标磨出来的。他的手指很用力,像是怕她跑掉,又像是怕弄疼她,力道克制得很微妙。
“我来吧。”他接过她手里的苹果和小刀,动作不算熟练,却意外地稳。果皮连成一整条,没断。
黎鸢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忽然想起以前。他总说她削苹果像“狗啃的”,抢过去非要自己来,最后却会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到她嘴边,说“喂猪了”。
那时的他,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
“你好像……很会照顾人。”黎鸢小声说。
笑红尘削苹果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她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像是在问“是吗”。他没说话,把切好的苹果放进盘子里,推到她面前,还细心地挑了块最大的。
晚上黎鸢趴在床边守着他,迷迷糊糊间被冻醒了。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带着凉意。
她刚要起身关窗,身上忽然落下件带着体温的外套。
笑红尘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手里还捏着外套的一角,见她抬头,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有点冷。”
“你会着凉的。”黎鸢慌忙把外套递回去,指尖触到他手背,冰凉一片。
他没接,反而按住她的手,把外套往她肩上拢了拢,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披着。”
雨声淅淅沥沥的,病房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黎鸢裹着他的外套,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味,是他用了两年的沐浴露味道。她忽然想起以前每次冷战,他都会用这件外套把她裹成粽子,闷声说“再闹就把你打包扔床上”。
眼泪没预兆地掉下来,砸在手背上,滚烫的。
她慌忙别过脸去擦,肩膀却被轻轻拍了拍。笑红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笨拙的无措:“怎么哭了?”
“没什么。”黎鸢吸了吸鼻子,“就是……有点想家。”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黎鸢感觉头顶落下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很生涩,甚至有点像在摸小动物,却温柔得让她心口发颤。
“等我出院,送你回去。”他说。
黎鸢猛地抬头看他,撞进他眼睛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反而有种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月光落在湖面,漾开细碎的温柔。
周末战队休息,小林拎着个巨大的玩偶熊来探病,说是粉丝送的,顺手带来给“嫂子解闷”。话刚说完就被经理捂住嘴,小林这才想起笑红尘失忆的事,尴尬地挠着头:“我、我乱说的。”
笑红尘看着那个比黎鸢还高的熊,没说话。黎鸢赶紧把熊拖到墙角,小声跟小林说“放那边就好”。
下午阳光好,黎鸢搬了把椅子坐在窗边看书,看着看着就打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把她的头往肩上靠了靠,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屏住呼吸,假装还在睡。
笑红尘的肩膀不算宽,却很结实,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他身上的消毒水味淡了些,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和记忆里的气息慢慢重合。
她感觉到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发顶,然后听见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像无奈,又像纵容。
不知过了多久,黎鸢的手机响了,是她哥打来的,问她晚上回不回家吃饭。她刚要接,手腕突然被人攥住了。
笑红尘的手指很紧,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紧张,甚至有点……委屈?他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却牢牢攥着她的手腕,像怕她接了电话就会消失。
黎鸢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她对着电话说“今晚不回去啦”,挂了电话抬头时,撞进他松了口气的眼神里。那眼神太鲜活,太熟悉,像极了以前她跟男同事多说了两句话时,他藏不住醋意的模样。
“你……”黎鸢刚想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笑红尘松开她的手腕,耳尖红得厉害,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医生说……多跟熟悉的人待着,可能有助于恢复记忆。”
黎鸢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他没躲,只是身体僵了僵,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
“笑红尘,”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笑得很甜,“你不用急着想起我。”
她踮起脚,在他下巴上轻轻亲了一下,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你看,你身体记得要给我披外套,记得要揉我的头发,记得舍不得我走……这些就够啦。”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抬头看她时,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有星星落了进去。他忽然伸手,把她紧紧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嗯。”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暖融融的。黎鸢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就不怕了。
忘了没关系。
他的身体替他记得,该怎么疼她,怎么爱她。她可以慢慢等,等他的记忆追上来,或者……陪他把那些被遗忘的时光,重新爱一遍。反正他爱她这件事,早就刻进了骨血里,像春天会开花,秋天会结果,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跑不了的。
傍晚护士来查房时,看见那个巨大的玩偶熊被挪到了病床边,而病床上的人正低头,耐心地帮趴在床边的女孩理着额前的碎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护士悄悄退了出去,心里想着,这哪像失忆的样子,分明比普通小情侣还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