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if线be

（be线，两篇都想写，看口味吃啦）

黎鸢最后一次见到笑红尘，是在医院楼下的梧桐树下。

他刚出院，穿着她熟悉的黑色外套，身形比以前清瘦些，脸色还带着病后的苍白。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依旧清冷的眼睛，看向她时，像在看一个还算眼熟的陌生人。

“经理说，你帮我收拾了东西。”他开口，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谢谢。”

黎鸢手里还拎着那个装着他换洗衣物的袋子，里面有件她去年织的灰色围巾，针脚歪歪扭扭的，他以前总笑她“手笨”，却每个冬天都系着。此刻围巾被压在最底下，像藏着她不敢说出口的心事。

“没什么。”她把袋子递过去，指尖刻意避开他的触碰，“都是你的东西。”

他接过袋子，拎在手里，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眉头微蹙，却只是淡淡问：“你还好吗？”

这句客套的关心，像根针，轻轻刺破了她强撑的平静。黎鸢低下头，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挺好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想问他有没有在某个瞬间觉得她眼熟，想问他吃到草莓软糖时是不是真的觉得熟悉，想问他那天晚上下意识给她披外套时，心里有没有闪过一丝异样。

可她什么都没问。

因为医生昨天找她谈过了，说笑红尘的脑部损伤比预想的严重，记忆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能随着时间推移，连现在对她这点“眼熟”的感觉都会消失。

“我该回去了。”笑红尘率先打破沉默，拎着袋子转身时，动作顿了顿，却没回头。

黎鸢看着他的背影，那个她追了两年、爱了两年的背影，此刻正一步步走远，走向没有她的过去。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冰凉一片。

她忽然想起车祸前一天晚上，他刚打完训练赛，累得靠在电竞椅上闭着眼，她从背后抱住他，撒娇说“要是你以后忘了我怎么办”。

他当时捏了捏她的脸，声音带着困倦的沙哑，却无比笃定：“不可能。就算忘了全世界，也不会忘了你。”

原来承诺这东西，在不可抗力面前，这么脆弱。

笑红尘归队那天，战队官博发了张训练室的照片。他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穿着崭新的队服，侧脸线条冷硬，和两年前那个初露锋芒的少年重合在一起。照片里没有她织的围巾，没有她塞的软糖，更没有她的影子。

黎鸢把那张照片存了下来，设成手机壁纸。

后来她听说，他带领战队拿了新的世界冠军，颁奖台上，主持人问他“现在最想感谢的人是谁”，他沉默了几秒，说“感谢我的队友和教练”。

没有她。

黎鸢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手里攥着那枚内侧刻着“鸢”字的戒指，忽然就笑了。她把戒指放在抽屉最深处，和那些他没来得及带走的旧物放在一起——那件绣着她名字的卫衣，那本他写满战术笔记却夹着她照片的本子，还有他以前赢比赛时，偷偷塞给她的、印着他签名的纪念币。

一年冬天来的时候，黎鸢搬家了。

新家楼下也有梧桐树，只是没有医院那棵那么粗。她偶尔会在傍晚散步时，看到穿着校服的小情侣打打闹闹，男生把女生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像极了以前的她和笑红尘。

有次她在超市遇到战队的辅助小林，对方看到她时愣了愣，欲言又止了很久，才说：“红尘哥……最近总在训练室留到很晚，说看到空荡荡的位置，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黎鸢笑了笑，说“他会好起来的”。

小林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转身走了。

有些空缺，不是靠“觉得少了点什么”就能填补的。就像他身体里那些下意识的习惯，那些没来得及被记忆认领的温柔，最终都会被时间磨平，变成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尘埃。

有年开春的时候，黎鸢在朋友圈刷到笑红尘退役的消息。照片里他站在曾经的战队基地门口，手里拿着奖杯，笑容淡淡的，和她记忆里那个会抱着她笑得像个孩子的人，判若两人。

她给那条动态点了个赞，然后退出朋友圈，关掉了手机。

窗外的阳光很好，落在书桌上，照亮了摊开的笔记本。上面是她刚写的一句话：

“有些爱，就算身体记得，也会被遗忘打败。”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春天的暖意，却吹不散房间里的寂静。

她和笑红尘的故事，就像一场没存档的游戏，意外断电后，所有的进度都清零了。他回到了他的原点，她留在了她的终点，中间隔着被遗忘的时光，再也无法重合。

或许这样也很好。

至少在他空白的记忆里，她从未出现过，也就不会有失去的疼痛。

而她记得就好。记得他曾为她剥过的橘子，记得他曾给她披过的外套，记得他曾说过“就算忘了全世界，也不会忘了你”。

这些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