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淤泥像一层湿透的裹尸布,糊满White全身。
那股浓重的土腥味、化学铁锈的余味,还有自己鼻腔里隐隐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熏得他阵阵发晕。
刚才倒计时的冰冷红光,仿佛还在视网膜上残留着灼烧般的印记。
他躺在烂泥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冰冷和脱力感让他手指尖都在抖。
White“没…没事了?”
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劫后余生的后怕像冰冷的水蛇缠绕着心脏。
Kumpha“嗯。”
Kumpha叔粗重地应了一声,像拉了一晚上磨的老牛。
他艰难地在滑腻的烂泥里稳住身体,试图站起来,泥浆从裤腿簌簌往下流。
他摸索着捡起掉在泥里、光束向上散射的手电筒,重新照亮了这个狭小的、如同地狱入口的空间。
光束扫过那个被他用电工刀砸得侧面凹陷变形、已经彻底哑火的铁皮盒。
小琳的名字像根针,无声地戳破了刚脱离死亡带来的短暂麻木。
Kumpha“上面!”
Kumpha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他抬头看向管洞口那一方狭窄、被Tod的手电光束搅动的夜空
Kumpha“Tod!拉我们上去!快点!警车来了!小琳还没找到!”
洞口边缘立刻爆发出Tod又惊又喜的喊声
Tod“好!好!我拉!坚持住!我找绳子!”
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悉悉索索声。
阿玲婶压抑的啜泣声模模糊糊地传下来,像风中颤抖的蛛丝。
Kumpha顾不上浑身的泥,借着光线仔细观察White被木板压住的手臂和身下的塌陷情况
Kumpha“能动吗?脚使使劲,把腿慢慢从泥里拔出来!慢点!别让坑再塌!”
#White“嘶——”
White咬牙试着动了动腿,腿像陷在凝固的水泥里,每一次挪动都带来更大的吸扯感和身体下沉的恐惧。
#White“不行…太沉了…木板压着胳膊好疼…”
Kumpha“忍着点!”
Kumpha的目光锐利如刀,借着光亮,他看到压住White手臂的并非实心粗木,而是一块破损严重、内部已经腐朽中空的老船甲板碎片!朽木!有希望!
手电筒被他精准地卡在两根粗电缆的夹角,提供照明。
他顾不上脏,直接跪在冰冷的烂泥里,两只大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抓住那块腐朽木板的两端!手臂上虬结的肌肉瞬间绷紧,青筋如同老树根般暴起!
“嘿——!”
一声低沉的闷吼!他全身力量瞬间爆发!
巨大的朽木应声而断!腐朽的内芯像潮湿的黑渣一样簌簌落下!断口犬牙交错!
White“啊!”
突然失去支撑,White的身体猛地又往下沉了一点!冰冷的烂泥瞬间淹到了胸口!窒息感再次袭来!
但Kumpha的动作更快!在木板断裂、White下沉的瞬间,他粗壮的右手如同铁爪般闪电般探出!
精准无比地扣住了White刚刚挣脱木板束缚、满是污泥的手腕!力量之大,攥得White腕骨生疼!
Kumpha“起!!!”
Kumpha双目圆睁,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腰腹和后背的力量狂猛地向上提拽!
噗滋!
White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冰冷滑腻的烂泥中生生拔了出来!
泥浆顺着裤腿和小腹往下流!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部!
Kumpha“抓住我衣服!”
Kumpha喘着粗气,声音带着搏命后的虚脱和沙哑。他把White推到相对坚实的管壁边
Kumpha“Tod!绳子!”
Tod“来了!来了!接住!”
一截粗糙的、显然是从附近废弃渔网堆里扯下来的尼龙缆绳被Tod从洞口抛了下来,还带着一股浓烈的海腥味和腐臭味!
集装箱堆场深处。红蓝警灯的光芒疯狂旋转闪烁,将钢铁丛林照得光怪陆离,如同地狱舞池。
警笛长鸣的尖锐余音还在空气中震颤!
警察“抱头!蹲下!都蹲下!”
警察“趴在地上!别动!”
警察的厉喝声此起彼伏。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或者蜷缩着几个被Sean他们打翻在地的流氓,一个个鼻青脸肿,龇牙咧嘴地抱着头被赶来的警察利落地铐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汗臭味和尘土被惊扰后扬起的呛人气息。
Sean“Gram!人在哪?!那个刀疤脸呢?!”
Sean朝着刚刚被警车灯光锁定的方向吼!他半边脸颊沾着别人的血迹,嘴角有点破皮,眼神像猎鹰般扫视。
Yok端着沉重的工程灯,光束像探照灯,死死追着一道人影!
就在那片紧邻海边、用破烂石棉瓦和烂铁皮临时搭起来的“指挥棚”后面,Black正如同影子般紧紧追逐着亡命逃窜的刀疤脸!
Black“站住!”
Black的声音冰冷地撕裂空气。
刀疤脸惊恐回头,被远处Yok的强光和逼近的Black吓得魂飞魄散!
他发疯一样冲向码头边缘!那里停着一辆漆皮斑驳脱落的旧摩托艇!
Sean“拦住他!”
Sean和Dan几乎同时启动!朝着码头猛冲!警员们也迅速包抄过去!
刀疤脸已经冲到了码头边缘!他一脚踹开摩托艇上绑着的破烂缆绳,试图跳上去!
晚了!
Black的速度爆发到极致!像一道贴着地面的黑色闪电!
就在刀疤脸一只脚刚踏上摇晃艇身的瞬间!
砰!
一声沉重的、仿佛砸在沙袋上的闷响!
Black的拳头,带着突破音障般的狠厉,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刀疤脸的侧腰!精准地打在肾脏位置!
刀疤脸“嗷——!!!”
刀疤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整个人像被抽了筋的癞皮狗,身体弓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连滚带爬地从摩托艇边缘栽倒下来,重重摔在满是油污和鱼腥味的码头木板地上!
蜷缩着身子痛苦地抽搐!嘴里发出嗬嗬的痛吟,爬都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