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拐进车库时，手电筒光束扫过一排排车辆。大部分都落满灰尘，只有角落里那辆黑色SUV还干干净净的。

车顶贴着模糊的星火计划标识，边缘已经卷起。

我蹲下检查后备箱，撬开时听见金属摩擦的声响，里面露出几件维修工具，看着眼熟得很，三年前帮朋友修过车，用的就是这种扳手。

“爸爸……”

丫丫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我的手指立刻收紧，能感觉到她胸口轻微的起伏。

这声呼唤让我想起她第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奶声奶气地叫爸爸，林薇在厨房里笑得前仰后合。

那时候我们住在城郊的小公寓，阳台上种着几盆茉莉花，每到晚上，整个屋子都飘着香味。

“钥匙能打开真相。”

她的瞳孔恢复成正常的黑色，“妈妈说的，但现在我要睡一会了……”

她的话音未落，眼睛就闭上了。

呼吸变得绵长，像是真的睡着了，可我的手还在颤抖，她怎么知道钥匙的事？那是林薇失踪后，我唯一保留下来的秘密。

我摸出左口袋里的钥匙，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体温，那个小小的丫字吊坠，在手电筒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这是林薇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我一直随身带着。

撬开车门时，手电筒光束扫过座椅，某处磨损的形状酷似林薇的轮廓，像是有人经常坐在这儿，我眨了眨眼，那痕迹又不见了。

插入磁卡13号的瞬间，引擎发出轻微的嗡鸣，仪表盘亮起蓝光，中控屏开始加载数据，一串串代码闪过，像是从丫丫瞳孔里流过的那些。

我盯着她闭着的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做梦。

车载中控屏突然弹出地图，某个坐标在闪烁，标注着星火计划·地下档案中心，导航栏显示距离还有四十七公里。

“妈妈说真正的记忆不会消失。”她靠在我肩头轻声说。“就算被删除，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这话让我想起骨灰盒上的异象。

那天半夜，丫丫说妈妈回家了，骨灰盒表面凝结的水珠变成我爱你，后来心理咨询师敲门，骨灰盒显示别开门……百思不得其解。

后视镜里映出追兵的身影。

他们举着手电筒，正在搜寻车辆，我拧动钥匙，引擎发出轰鸣，SUV驶出车库时，前方高速入口闪烁着血红的警示灯。

我握紧方向盘，心跳得像擂鼓，车窗外的红灯一闪一闪，像是某种警告信号。

我看了眼副驾座上的磁卡13号，又摸了摸左口袋里的钥匙，那枚小小的吊坠贴着胸口发烫，仿佛在催促我做出选择。

车载屏幕突然闪烁起来，一串串数据流闪过，和丫丫瞳孔里闪过的光点一模一样，我的手指僵在半空，看着屏幕慢慢显现出一张地图。

‘星火计划·地下档案中心。’我念出屏幕上的字，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导航栏显示还有四十七公里。

后视镜里，追兵的身影越来越近。

他们举着手电筒，在车库入口处停下脚步，似乎在商量什么。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我问她，声音有些发抖。

她的手指动了动，勾住我衣领的动作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个动作总是让我心口发颤，三年前抱着她冲去医院时，她也是这样紧紧抓着我不放。

“我是我，”她说，“但我也知道一些事，妈妈留下的。”

我深吸一口气，拧动钥匙。引擎发出轰鸣，SUV猛地向前窜去。

前方高速入口的警示灯突然变成血红色，像是在警告什么，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