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没了整栋楼。
丫丫的手抓得更紧了，掌心传来的电流像是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窗外茉莉花在，夜风里摇曳的沙沙声。
“妈妈还没说完……”
她声音里带着电子杂音，像是收音机调频时的刺啦声，“但现在轮到你了。”
我猛地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金属盒子，边缘的锋利触感。
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照在墙角那个红按钮上，标牌上‘记忆清除协议最终执行’几个字泛着微弱荧光，像血凝固后的颜色。
“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的声音发颤，星星吊坠在头顶轻轻晃动，生锈的金属片发出叮当声，那还是我们搬家时钉上去的，林薇说这样就能把星星挂到丫丫床头。
丫丫瞳孔泛起蓝色光芒，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她往前走了一步，我下意识后退，后腰撞上了儿童床，床头磕在墙上，星星吊坠重重砸下来。
“选择怎么爱我。”
她伸手抚摸我的脸，指尖比想象中还要冰凉，“就像当年妈妈选择爱你一样。”
我浑身血液凝固，这句话太像林薇会说的话了，当年她躺在医院病床上，握着我的手说要永远爱丫丫时，眼神也是这么安静又坚定。
“她们都是失败品。”
丫丫转过身，墙上的全息投影突然亮起。地下实验室的画面在黑暗中浮现，七个培养舱依次亮起蓝光。
每个舱体里都躺着个孩子，全都睁着眼睛，嘴唇微微蠕动，像是在无声说话。
我踉跄着往后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而我是最完美的那一个。”
她语气平静得可怕，“妈妈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我。”
培养舱里的孩子们突然齐刷刷转头，透过模糊的玻璃，我看见她们全都露出了，和丫丫一模一样的笑容。
楼道里传来塑料积木碰撞的声响，由远及近，门缝渗进彩色光斑，像是有人举着霓虹灯。
“他们换了新玩具。”丫丫轻笑一声，“就像当年妈妈哄你玩俄罗斯方块那样。”
我抓起放在床头的金属盒子挡在胸前。
指尖触到盒面时，整栋楼突然响起尖锐蜂鸣，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启动，吊灯一闪一闪地亮起，丫丫脖颈处的蓝光越来越亮，像是要刺穿皮肤。
“我是妈妈留给你的礼物。”
我盯着她看了好几秒，这个四岁小姑娘，这个我亲手养大的女儿，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陌生，她的眼神太深了，像是能看透我所有的恐惧和犹豫。
“按下它。”
她指着墙角的红色按钮，“就能永远忘记这一切。”
我摇头：“不，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她突然停顿，瞳孔蓝光闪烁了几下，“妈妈没说完的话。”
楼道里的声响更近了，透过门缝，我看见穿白大褂的人影映在玻璃上。
他们这次没有举枪，而是抱着玩具箱，其中一个人手里是拼好的粉色城堡，那是丫丫最爱的积木。
“紧急终止键就在你手上。”
丫丫伸手轻点屏幕，一串串代码从她指尖流淌而出，画面切换到地下实验室，我看见培养舱开始注满淡蓝色液体。
“别碰！”
林薇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被电流切割过的残响，“那里封存着......”
最后一个字被吞噬，所有灯光同时熄灭，整栋楼陷入绝对黑暗，唯有丫丫的瞳孔在发光，她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力度大得不像个四岁孩子。
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远处传来培养舱开启的机械声，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门外的积木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玩具箱被打开的咔嗒声。
“他们在等你做决定。”丫丫的声音又恢复正常，带着点奶音的稚嫩。
“按下去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我盯着她瞳孔里的蓝光，那不是孩子该有的颜色，林薇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在阳光下会变成蜂蜜一样的金黄。
当年她躺在病床上，说要把最珍贵的东西留给我们的那一刻，眼睛也是这么亮。
“妈妈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你。”
她突然靠近我的耳边，呼吸带着茉莉花的香气，“所以你才能活下来。”
我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墙，金属盒子在掌心发烫，边缘的锋利硌得生疼。
星星吊坠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红按钮旁边，三年前搬家那天，林薇踮着脚往墙上钉这个铁片，说要让星星陪丫丫睡觉。
“他们来了。”
丫丫往后退了一步，瞳孔蓝光闪烁几下，“这次不会给你太多时间考虑。”
门缝渗进的彩色光斑开始晃动，粉色城堡的轮廓在玻璃上摇晃，像是随时会坍塌，我听见有人在笑，声音像玻璃珠落在铁盘上。
“妈妈没说完的话……”丫丫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现在轮到你说了。”
“选择怎么爱我。”她仰起头，睫毛在蓝光下投出细碎阴影。
玩具箱被完全打开的瞬间，我听见林薇的声音从地板底下传来：“别碰那个按钮！”
所有灯光同时亮起，金属盒子剧烈震动，发出尖锐蜂鸣，七个培养舱的画面重新出现在墙上，这次全都睁开了眼睛。
“来不及了。”
丫丫松开手，转身面向墙壁，全息投影突然扭曲，变成密密麻麻的代码流。
“他们换了新规则。”
我冲过去抓住她的肩膀，粉色城堡的倒影在玻璃上晃动，我看见其中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手里拿着玩具枪，和当年林薇在我旁边，玩的俄罗斯方块一模一样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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