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毒入心·医者谜》
白宇的医馆坐落在城西一条僻静小巷深处,青砖灰瓦,门前悬着"济世堂"的朴素匾额。刘宇宁抱着热巴冲进院门时,天已全黑,檐下两盏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飘忽的光影。
"放在这里。"白宇推开内室的门,指着一张铺着洁白棉布的竹榻。
刘宇宁小心翼翼地将热巴放下,她的脸色已由苍白转为不自然的潮红,额头滚烫,呼吸急促。白宇挽起衣袖,从药柜中取出数个瓷瓶,动作快而不乱。
"你去煮水。"白宇头也不抬地吩咐,"后院井边有炉子。"
刘宇宁站着不动:"我要留在这里。"
白宇这才抬眼看他,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片刻后,白宇微微颔首:"那就帮忙按住她的手腕,我要施针。"
刘宇宁单膝跪在榻边,轻轻握住热巴纤细的手腕。她的脉搏在他指尖下跳动,微弱而快速。白宇取出九根银针,在烛火上快速掠过,随后精准地刺入热巴手臂和颈侧的穴位。
当第七根针落下时,热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唇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
"怎么回事?"刘宇宁声音紧绷,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白宇不答,迅速将最后两针刺入。热巴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白宇这才松了口气,从药箱深处取出一个青玉小瓶,倒出三粒朱红色药丸。
"帮她服下。"
刘宇宁扶起热巴,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小心地将药丸送入她口中。热巴的唇擦过他的指尖,烫得惊人。
"这是什么毒?"刘宇宁声音低沉,眼中翻涌着杀意。
白宇正在写药方,闻言笔锋一顿:"七星海棠,混了蛇心草。下毒之人很懂药理,这两种毒单独发作都缓慢,合在一起却会致命。"他顿了顿,"若非及时救治,撑不过三个时辰。"
刘宇宁脸色骤变,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热巴搂得更紧了些。
白宇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她暂时无碍了,但需要连续服药七日才能彻底清除余毒。"他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刘宇宁,"按这个方子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
刘宇宁接过药方,却不起身:"我不能离开小姐。"
"医馆后厢有张榻,你可以守在那里。"白宇开始收针,"今晚她不会醒,你也该处理一下自己的伤了。"
刘宇宁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衣袖已被血浸透——是白天救热巴时受的伤,一直没来得及处理。他摇摇头:"不必。"
白宇不再多言,收拾好药箱走出内室。刘宇宁轻轻将热巴放平,为她掖好被角,然后像一尊雕像般守在榻边,目光一刻不离她的面容。
月光透过窗棂,在热巴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宇宁伸手想拂开她额前散落的发丝,却在即将触碰时停住,缓缓收回手。
"小姐..."他低喃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门外,白宇静立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悄然离去。
天蒙蒙亮时,金靖带着丞相府的马车匆匆赶到。她冲进医馆,发髻松散,衣裙凌乱,显然是一夜未眠。
"热巴呢?"她抓住正在院中煎药的白宇。
白宇指了指内室:"还未醒。"
金靖快步走进内室,看到刘宇宁仍保持着昨夜同样的姿势守在榻边,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你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她轻声道。
刘宇宁摇头:"属下职责所在。"
金靖叹了口气,从随身带的包袱里取出干净衣物:"至少换下这身血衣,若热巴醒来看到,会担心的。"
刘宇宁犹豫片刻,接过衣物去了后厢。金靖在榻边坐下,握住热巴的手。
"你这傻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声音哽咽,"知不知道多少人担心你?"
热巴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却没有醒来。
片刻后,刘宇宁换好衣服回来,黑衣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金靖起身:"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你...跟她说说话,或许能唤醒她。"
院内,白宇正在过滤药汁。金靖走到他身边,直截了当地问:"是谁下的毒?"
白宇手上动作不停:"这要问丞相府的人。"
"你似乎对热巴的病情格外上心。"金靖眯起眼睛,"传闻白神医从不轻易出诊,更别说让人留宿医馆。"
白宇终于抬头看她,眼神清冷:"金小姐想说什么?"
"没什么。"金靖笑了笑,"只是好奇罢了。"
内室里,刘宇宁正低声对热巴说着什么。金靖端着药碗进来时,他立刻止住话头。
"该喂药了。"金靖将药碗递给他,"小心烫。"
刘宇宁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扶起热巴。药汁太苦,昏迷中的热巴下意识地别开脸。刘宇宁耐心地哄着:"小姐,喝药才能好起来..."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金靖听得心头一颤,悄悄退了出去。
一碗药喂了将近半个时辰。当刘宇宁放下空碗时,热巴的眼睫又颤了颤,这次缓缓睁开了眼睛。
"刘...大哥?"她声音虚弱,眼神迷茫。
刘宇宁如释重负,紧绷了一夜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小姐醒了。"
热巴想撑起身子,却被他轻轻按住:"别动,您中了毒,需要静养。"
"中毒?"热巴困惑地皱眉,随即想起那盘海棠糕,"是了...我在藏书阁吃了..."
刘宇宁眼中寒光一闪:"小姐记得是谁送来的点心?"
热巴摇头:"放在案上的,我以为..."她突然咳嗽起来,脸色又变得苍白。
白宇闻声进来,为热巴把脉。当他的手指搭上热巴的脉搏时,热巴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形状奇特,像是一道闪电。
"这疤痕..."热巴虚弱地问,"是怎么来的?"
白宇动作一滞,抬眼与热巴对视。一瞬间,他清冷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很多年前的事了。"他轻描淡写地回答,却不着痕迹地拉下袖子遮住了疤痕。
热巴却突然睁大了眼睛:"等等...我见过你!十二岁那年,我在西山..."
白宇迅速打断她:"小姐余毒未清,不宜多言。"他转向刘宇宁,"去煎第二副药。"
刘宇宁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常,但没有多问,默默退了出去。
热巴却不肯放弃:"是你,对不对?那个挂在悬崖边的少年..."
白宇沉默片刻,终于轻叹一声:"没想到你还记得。"
"真的是你!"热巴眼中闪着惊喜的光,"后来我让人去找,都说没找到...我以为你..."
"坠崖了?"白宇嘴角微扬,"确实差点。幸亏被一位游方郎中救了,从此我开始学医。"
热巴想说什么,却又咳嗽起来。白宇扶她躺好:"别说话,好好休息。你的侍卫为了救你,差点把整个医馆都掀了。"
热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刘大哥他...一直这样。"
"不只是侍卫那么简单吧?"白宇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
热巴耳根微红:"你...胡说什么..."
白宇不再多言,取出银针为她施针。他的手法极为特殊,针尖在刺入前会轻轻旋转,热巴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这手法..."热巴惊讶道,"是失传的'灵枢九转针'?"
白宇挑眉:"你竟认得?"
"在古医籍上看到过记载,但从没见过有人会使。"热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病人,"能教我吗?"
白宇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逗笑了:"等你病好了再说。"
两人正说着,金靖匆匆进来:"热巴!你总算醒了!"她扑到榻前,眼眶发红,"吓死我了!"
"我没事。"热巴安慰道,"多亏白神医..."
"可不是!"金靖擦了擦眼角,"你家刘侍卫抱着你闯了半个京城,差点把白神医的门踹飞了。"
热巴看向门外,隐约可见刘宇宁挺拔的背影。他站在院中,像一柄出鞘的剑,随时准备斩杀任何威胁。
"对了,"金靖突然压低声音,"世子府派人送来了这个。"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数种珍贵药材:百年人参、雪山灵芝、南海珍珠粉...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世子?张凌赫?"热巴惊讶道,"他怎么知道我病了?"
金靖耸肩:"消息传得快呗。送东西的人只说'世子听闻迪丽小姐抱恙,特赠药材以表慰问',连门都没进就走了。"
热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药材。她与张凌赫不过一面之缘,对方为何如此关切?
白宇检查过药材,点头道:"都是上品,可以用在你的药方里。"
傍晚时分,丞相府的马车来接热巴回府。刘宇宁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车,白宇站在门口,递给他一大包药。
"按方服用,七日后我会上门复诊。"
刘宇宁郑重接过:"多谢白神医救命之恩。"
白宇摇头:"不必谢我。"他的目光越过刘宇宁,看向车内的热巴,"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回府路上,热巴靠在车窗边,看着街景缓缓后退。
"刘大哥,"她突然开口,"昨夜...你一直守着我吗?"
刘宇宁骑马跟在车旁,闻言微微俯身:"是。"
热巴心中一暖:"谢谢你。"
刘宇宁没有回应,但热巴看见他握缰绳的手紧了紧。
马车转过街角,远处一座高楼上,一道修长的身影凭栏而立,默默注视着车队远去。张凌赫一袭墨色长袍,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转身离去。
丞相府门口,周柯宇焦急地等待着。看到马车回来,他快步上前:"姐姐!"
刘宇宁翻身下马,挡在他面前:"小姐需要静养。"
周柯宇脸色一沉:"我是她弟弟!"
车内传来热巴虚弱的声音:"弟弟...我没事,别担心..."
周柯宇推开刘宇宁,掀开车帘。看到热巴苍白的脸色,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内疚:"姐姐,都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
热巴勉强笑笑:"与你无关。"
刘宇宁上前,不容拒绝地将热巴抱起:"属下送小姐回房。"
周柯宇站在原地,看着刘宇宁抱着热巴远去的背影,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的目光转向那包药,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当夜,丞相府书房。
"查清楚了吗?"迪丽远山面色阴沉地问跪在地上的管家。
"回老爷,那盘点心...是厨娘按惯例准备的,并无人特别吩咐。"
"废物!"丞相怒拍桌案,"继续查!敢对我女儿下手,活得不耐烦了!"
管家战战兢兢地退下后,屏风后转出一个身影,正是周柯宇。
"父亲,"少年声音低沉,"会不会是...那边的人?"
丞相眼神一凛:"你发现了什么?"
周柯宇上前几步,低声道:"姐姐近来与世子、白神医等人交往甚密,或许碍了某些人的眼..."
丞相沉思片刻:"你多陪陪你姐姐,顺便...留意一下都有谁接近她。"
"儿子明白。"
周柯宇退出书房,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他走向热巴的院落,远远看到刘宇宁像尊石像般守在门外,屋内亮着灯,隐约可见金靖和丫鬟们忙碌的身影。
少年站在阴影处,眼中情绪复杂:"姐姐...你身边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