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雪色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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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晴第一次见到初雪是在她八岁那年冬天。
那天雪下得很大,婉晴穿着母亲新买的红色羽绒服站在客厅中央,看着那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女孩从楼梯上走下来。初雪穿着白色高领毛衣,黑色长发垂到腰间,像一幅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仙子。她手里抱着一本精装版《安徒生童话》,眼神冷淡地扫过婉晴,没有停留。
"婉晴,这是你姐姐,初雪。"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婉晴从未听过的温和,"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婉晴抿了抿涂着母亲偷偷给她抹的儿童唇彩的嘴唇,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姐姐好!"她伸出手,想去拉初雪的袖子。
初雪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对父亲点了点头:"我先回房间了。"她的声音像窗外的雪一样冷。
婉晴的手僵在半空,她看见父亲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什么也没说。母亲赶紧过来打圆场,递给她一块巧克力:"初雪性格内向,慢慢就熟了。"
那天晚上,婉晴躲在被窝里,把巧克力捏得粉碎。她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父亲和初雪的低声交谈,还有偶尔的笑声——父亲从未这样对她笑过。
"她凭什么?"婉晴咬着被角想,"我才是爸爸的女儿。"
这个念头像一粒有毒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时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少女们的成长轨迹。婉晴十二岁那年,母亲成功让父亲与前妻离婚,正式成为了林太太。婚礼上,婉晴穿着粉色公主裙,得意地看着站在角落里的初雪——她依然一身素白,像个不合时宜的幽灵。
"现在爸爸是我一个人的了。"婉晴在洗手间拦住初雪,故意把香槟洒在她的裙子上。
初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像在看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她脱下外套系在腰间,遮住污渍,转身离开时留下一句:"你母亲教你的手段,很拙劣。"
婉晴气得浑身发抖。她跑去找父亲告状,却看见父亲正在书房里对着初雪母亲的照片发呆。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父亲娶她母亲,不过是为了商业联姻;而初雪,永远是他心中那个女人的延续。
"我恨她。"婉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手指掐进掌心。
高中时期的婉晴出落得愈发艳丽。她学会了化妆,每天涂着鲜艳的口红,穿着改短的校服裙,成为校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男生们的目光追随着她,这让她感到一丝慰藉——至少在这方面,她比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初雪强。
直到高二那年,初雪和明琛走到了一起。
明琛是学生会主席,家境优渥,长相俊朗,是全校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婉晴一直以为他对自己的频频示好是特别的,直到看见他和初雪并肩走在校园里的画面——初雪依然素面朝天,却比任何精心打扮的女孩都要耀眼。
"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婉晴对自己说,却在一个午后亲眼看见明琛将初雪按在图书馆角落亲吻。初雪没有推开他,但她的眼神依然冷静得可怕,仿佛那只是一个实验。
婉晴的指甲陷入掌心。她决定要夺走明琛,就像夺走父亲一样。
毕业典礼那天,婉晴穿了一条火红色的露背短裙,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她故意在拍照环节挤到明琛和初雪中间,手臂自然地挽上明琛的胳膊。
"学姐不介意吧?"她冲初雪眨眨眼,"毕竟我们马上就是校友了。"
初雪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别处。明琛有些尴尬地想要抽出手臂,却被婉晴紧紧抓住。
"学长,"她凑近他的耳朵,吐气如兰,"我一直很喜欢你。"
明琛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看了看远处独自站立的初雪,又看了看眼前明艳动人的婉晴,最终叹了口气:"婉晴,我们谈谈。"
他们在校园角落的长椅上坐下。婉晴已经准备好听他的拒绝,然后她会哭,会闹,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初雪的"冷酷无情"。
"我和初雪不是真的在一起。"明琛的第一句话就打乱了她的计划,"我们只是互相挡桃花而已。她不喜欢被纠缠,我也不想应付那些追求者。"
婉晴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
"初雪早就知道你喜欢我。"明琛苦笑,"她说如果你真的开口,就让我答应你,让你'如愿以偿'。"
婉晴感到一阵眩晕。她转头寻找初雪的身影,发现她正站在远处,平静地注视着这边,眼神像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那一刻,婉晴突然明白了——她从来就不想要明琛,她想要的是初雪的注意,是那个永远冷淡的姐姐为她掀起一丝波澜。
这个认知比任何羞辱都更让她痛苦。
毕业晚宴上,婉晴喝了很多酒。她看见初雪被几个男生围着敬酒,其中一个偷偷在她的杯子里下了什么。初雪似乎没有察觉,举杯一饮而尽。
按常理,婉晴应该高兴——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姐姐出丑不正是她一直想要的吗?但当她看见初雪眼神开始涣散,身体微微摇晃时,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我送她回去。"婉晴挤进人群,一把扶住初雪。那个下药的男生想要阻拦,被她高跟鞋狠狠踩在脚上。
"滚开,"她冷冷地说,"她是我姐姐。"
酒店房间的门在身后关上,婉晴将初雪放在床上。姐姐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急促,黑发散在雪白的床单上,像一幅被泼墨的画。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婉晴跪在床上,手指划过初雪的脸颊,"从小到大,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
初雪的眼神迷离,似乎听不见她说话。婉晴感到一阵挫败,她粗暴地扯开初雪的衣领,想要看到那张永远平静的脸上出现恐惧。
然后她僵住了。
初雪的身体与她想象的不同——平坦的胸部下方,是一具兼具两性特征的躯体。婉晴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母对初雪的态度如此复杂,为什么初雪从不与她一起换衣服。
"原来如此..."婉晴喃喃自语,一种扭曲的快感涌上心头,"这才是你最大的秘密。"
初雪微弱地挣扎着,但药效使她无力反抗。婉晴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今晚我会让你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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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婉晴登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她没敢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只是在机场给明琛发了一条短信:"照顾好她。"
她不知道初雪会怎么看待那晚的事,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九个月后,婉晴在异国的公寓里被一阵剧痛惊醒。她茫然地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这九个月来她一直拒绝面对的现实终于无法逃避——**************
"不...不该是这样的..."婉晴蜷缩在床上,冷汗浸透了睡衣。腹中的绞痛一阵强过一阵,她知道自己要生了,却没有勇气去医院。
"我恨你..."她对着虚无的空气说,却不知道是在说初雪,还是自己。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洒在雪白的床单上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寂静。婉晴虚弱地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突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初雪的场景——那个站在楼梯上,像雪一样冷的女孩。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婉晴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脸颊,轻声说:"对不起..."
窗外,新的一天开始了,但有些错误,永远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