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汉爬了起来,提刀还想砍白夙,见此,雷无桀大怒,双拳向上一挥,竟一拳劈断了三柄钢刀,震得那三人飞了出去。
“好厉害的火药!”众人大惊。
雷无桀怒道:“不是火药,是我的无方拳法!当然,如果你们想要看火药的话……”雷无桀一跃而起,手上黑光一闪,数粒弹珠已经被他洒了下去。
只听到几声巨响,那些大汉一个个被炸得飞了起来,再倒地之时,却是血流不止,站也站不起来了。
雷无桀悠然然地从空中落下,双手负在身后:“你们给我记住了,本大爷名号雷无桀!还不快滚?”
那几个大汉闻言一怔,相互对视了几眼,他们本以为这少年必定会取了他们性命,可听这语气,似乎倒是放了他们一命。
“还不滚!”雷无桀皱了皱眉头,在他预想中,这帮人此时应该屁滚尿流仓皇而逃,可怎地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
大汉们闻言急忙勉力站了起来,一个个扶着彼此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白夙眸光骤冷如淬毒寒星,木架上的听雪剑出鞘,素白长指轻弹剑脊,银白剑身破空划出银弧,直取雷无桀放走的那些大汉的咽喉。
剑锋掠过处血珠迸溅如红梅绽放,断喉声与闷哼交织成短促的乐章。
待最后一人栽倒尘埃,听雪剑飞回白夙手中,白夙坐在原地擦拭剑上血渍,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
静,死一般的寂静。
雷无桀看着白夙,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为什么要把他们杀了?”
白夙擦剑的手一顿,随后抬头,笑眯眯地看向雷无桀,语气无辜道:“我给过他们机会了。”
“什么?”
白夙轻轻地把听雪剑放在桌子上,但在这寂静的屋中,声音格外的响。
雷无桀震惊的眼神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指节捏着剑穗的力道重得几乎要将银丝扯断。
白夙将长剑猛地甩进剑鞘,震得整座木架都发出吱呀哀鸣。
“看什么?你是觉得我很残忍吗?”白夙垂眸冷笑,染血的帕子被甩在桌子上。
“你救得了一时,救得了一世?”尾音像淬了冰的钢针,扎得空气都泛起冷意。
“我给过他们机会,第一刀,冲我头顶砍了过来。”
“第二刀,冲我咽喉而来。”
“第三刀,他们还是想杀我。”
“你要知道,事不过三。”白夙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容,扭曲如同深渊里爬出的恶鬼,令人脊背发凉。
“我就是这样的人,接受不了的话,那便道不同,不相为谋。”白夙一字一句道。
雷无桀喉结动了动,目光却始终坦荡,“不是!白夙,我没觉得你残忍。”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杀了他们,仅此而已,而且,你不过在用杀戮,保护想保护的人。”
萧瑟微微颔首,袖口银纹在暮色里泛起冷光,声音清冽如碎玉击案:“白夙,你只是在做你认为对的事。”
两人话音落地的刹那,白夙上扬的嘴角猛地僵住,他垂落的发丝遮住半张脸,良久才抬眼,眼底翻涌的情绪如同暴风雨前的暗云。
下一刻。
“既如此,那便——先赔钱吧。”白夙扬起笑容看着雷无桀。
雷无桀和萧瑟见白夙突然转移话题,懵了一下,雷无桀挠了挠头道:“赔什么钱啊?”
白夙坐在凳子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看四周,雷无桀和萧瑟转身望去,只见大厅里大大小小十几张桌子被炸得七零八落,几个小二也被砸得头破血流,连地上都被炸出了几个坑。
“这……”雷无桀满脸通红,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百两银子。”萧瑟冲着雷无桀伸出了手,那双手洁白无瑕,五指修长,可在雷无桀看来,却比刚才那些大汉们的钢刀要可怖多了。
“我没钱!”雷无桀退了一步。
“但是我马上就能有这笔钱了!”雷无桀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斩钉截铁地说。
“哦?”萧瑟懒洋洋地应着,可眼睛已经不由自主地盯着雷无桀的那个大包袱上下打量了。
雷无桀继续说道:“我马上要去一个地方了,到了那个地方,我便有钱了?”
“什么地方?”
“雪月城!”雷无桀傲然道。
“雪月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白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下巴,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喃喃道:“雪月城...”
而萧瑟心中琢磨了一番后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但是我们得跟你同去!”
雷无桀点点头:“可以!”
“还有。”萧瑟眼睛一转,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白夙看到萧瑟的这个笑容,顿时在心中替这个武功高强却单纯憨厚的少年叹了口气。
“事后还账,需要利息。我要五百两!”萧瑟朗声说道。
雷无桀顿时呆在了那里。
萧瑟则根本没有等他回应,他望着那漫天飞雪,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地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也是很多年没有走出去了。”
“来呀!备马!”
三匹骏马,一个白衣如雪却透着寒意,衣料挺括如刀裁,暗绣着若隐若现的荆棘纹样,领口处别着一枚玄铁打造的狼头扣。
下摆开衩处缀着细小的银铃,每走一步便发出细碎的清响,仿佛寒夜里狼嚎的余韵,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冽气场。
另一个穿着狐裘,整个人慵懒地窝在其中,只露出一双狭长微眯的丹凤眼,裘皮泛着温润的光泽,细密绒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仿佛一团随时会化开的云。
还有一个只着红色单衣,在寒风中裸露着胸膛,腰间缠着酒葫芦的粗麻绳被吹得猎猎作响,连缀的铜铃与酒液晃动声混作一片。
三个人骑着马,就这样在雪地里一路狂奔,冲着雪月城而去。
“你们这马也是神骏,在这样的雪地中竟然也能自如奔驰!”雷无桀不由地赞叹道。
“那是,我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千里马。”白夙笑着点了点头。
“五花马,千金裘!我萧瑟用的东西,只能是最好的。”萧瑟回头望了一眼他的客栈,在那里他留下了一笔钱让那些小二为他修整客栈,只等他从雪月城取了钱回来。
可是萧瑟却隐隐地觉得,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垆。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一位身穿黑衣,面目冷峻的男子坐在马车之上,手举一个酒杯,笑着望向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