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码头弥漫着咸腥的海风,柴油发动机的轰鸣混着货轮的汽笛声,工人们吆喝着装卸货物,集装箱在吊机的操控下缓缓升起。
祁宴靠在栏杆上,嘴里含着一颗酸到极致的柠檬糖,面不改色地嚼碎。他今天难得穿了件深灰色的西装,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像是临时从哪个商务会议上溜出来的精英——如果忽略他后腰别着的那把匕首的话。
沈昭走过来时,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他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长风衣,领口微敞,露出里面一丝不苟的衬衫,整个人像是刚从某场高级金融峰会上退场。
“你的。”他递过其中一杯。
祁宴接过,指尖故意蹭过沈昭的手背,笑得促狭:“哇,沈先生亲自给我买咖啡?我是不是该感动一下?”
沈昭没理他,低头抿了一口自己的那杯,眉头瞬间皱起。
“苦?”祁宴挑眉。
“……”沈昭沉默两秒,把杯子塞回给他,“你喝。”
祁宴大笑,接过咖啡,毫不犹豫地灌了一口,喉结滚动,咽下去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美式,热的,没加糖——沈昭,你这是在自虐?”
“提神。”沈昭冷淡道,目光扫向远处正在登船的旅客。
祁宴晃了晃杯子,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的是冰的,你要不要尝尝?”
沈昭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祁宴笑嘻嘻地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别害羞嘛,间接接吻而已,又不会死。”
沈昭的眉头跳了跳,手指微微收紧,像是下一秒就要拔枪。
祁宴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不开玩笑。”他收回杯子,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另一颗酸糖,递过去,“那这个呢?敢不敢试试?”
沈昭盯着那颗糖看了两秒,终于伸手接过,放进嘴里。
一秒。
两秒。
三秒。
沈昭的眼皮轻微地颤了一下,但表情依旧冷峻。
祁宴歪头观察他,笑容逐渐扩大:“怎么样?是不是酸得灵魂出窍?”
沈昭缓慢地、面无表情地……把糖吐进了纸巾里。
“难吃。”
祁宴笑得肩膀直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巧克力,掰成两半,递给他一半:“压一压?”
沈昭这次没拒绝,接过巧克力咬了一口,眉头依然皱着,但好歹没再吐出来。
汽笛长鸣,客轮即将启航。
两人并肩走上舷梯,周围的旅客大多是商务人士和游客,没人会注意到这两个“商人”的西装下藏着多少武器。
“所以,”祁宴靠在船舷边,海风掀起他的额发,“我们现在是去澳门还是香港?”
“澳门。”沈昭淡淡道,“我的雇主在那里。”
“哦?”祁宴挑眉,“那我的雇主在香港,我们岂不是要分道扬镳?”
沈昭侧头看他,眼神冷淡:“你可以选择跟我走,或者我现在把你扔下海。”
祁宴眨了眨眼,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沈昭,你这是在邀请我私奔?”
沈昭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随即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脸:“我在确保我的佣金不会因为你的愚蠢行为而泡汤。”
祁宴退后一步,笑容不减:“行吧,那就澳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先说好,如果最后发现你的雇主和我的雇主其实是同一个人……”
沈昭看向远处海平面,声音平静:“那就一起杀了他。”
祁宴吹了声口哨:“真浪漫。”
海浪拍打着船身,阳光洒在甲板上,映出两道修长的影子。
一个端着冰美式,一个皱着眉咽下黑巧克力。
看起来像两个普通的商人。
如果忽略他们口袋里那些枪和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