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关

\[正文内容\]清晨六点，别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我缩在米白色沙发最角落，身上套着热巴那件灰蓝色的宽大羊绒卫衣，下摆都快遮到膝盖。这沙发肯定贵得要命，可现在上面沾着块咖啡渍，旁边地上倒扣着个骨瓷餐盘，白色地毯上晕开一片乳白色的牛奶渍，看着就像幅抽象画。

茶几上，张姐的手机震个不停，每一下震动都像小锤子敲在人心上。我偷偷瞟了热巴一眼，她坐在单人沙发上，驼色羊绒衫套在身上，肩膀微微耸着，好像没什么骨头。眼下那片青黑比昨晚更明显了，看着让人心疼。她右手一直在摸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好像那是个旋转按钮似的。

团队的人围成个半圆形，把我和热巴圈在中间。小林姐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我。公关部的李总监板着脸，像戴了个面具。空气里全是咖啡味儿和没来得及收拾的早餐味，还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我左手背上贴着个小熊创可贴，是昨晚和那个狗仔王浩打架时划的口子。现在手心里全是汗，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卫衣的衣角。脑子里乱糟糟的，昨晚那个视频像放电影似的一遍遍过。我怎么就那么冲动，把那种视频传上去了呢？

张姐突然把手里的平板往茶几上一拍，吓得我一哆嗦。"不能再等了！"她声音里带着火气，嗓子有点哑，"公关部给出最终方案。"她把平板转了个方向，屏幕对着我。

我眯着眼睛看过去，上面是篇新闻稿的预览，标题加粗大黑字：《素人苏念利用迪丽热巴名气恶意炒作，两人关系早已破裂》。下面还有几个备选标题，一个比一个难听。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有点抖。

张姐从旁边的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纸，扔到我面前的茶几上。"这是500万赔偿协议，"她盯着我，眼神像刀子，"签了它，你就发个声明，承认那个视频是你故意拍了上传的，目的就是炒作自己。然后再发个分手声明，说你们早就感情破裂，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公众面前。"

文件袋上"赔偿协议"四个大字刺得我眼睛疼。500万。这个数字在我脑子里转了个圈。对于穿越前的我来说，这简直是天文数字，够我不吃不喝活好几辈子了。

我指尖冰凉，拿起协议翻了两页，根本看不进去上面的字。只觉得那些条文像一条条蛇，缠得人喘不过气。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和热巴的关系就值500万？还是说，是我只值500万？

"我不签。"话从嘴里冒出来，声音不大，却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我第一次在热巴的团队面前说"不"。

张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一声。"不签？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热巴所有的代言商都在要求解约，好几个影视项目都暂停了，公司股价一晚上跌了多少你知道吗？"她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文件散了一地。"你就是个灾星！要不是你，热巴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那个狗仔的错！"

"现在谁管对错？"张姐指着我的鼻子，"公众只看结果！你以为大家会相信一个素人？他们只会觉得是迪丽热巴看人眼光差，是她私生活不检点！"

"我不是为了钱。"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声音发颤却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这是我们的事，不是用来交易的。"

"你们？"张姐嗤笑一声，"你们算什么？一张纸而已！这圈里这样的'夫妻'多了去了！你以为真有人信？热巴的事业赔得起吗？为了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

"她是我老婆！"我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连我自己都惊讶于这个反应。"不是什么'一张纸'，她是我老婆！不是用来换事业的！"

说完我就后悔了，腿肚子直打颤。张姐愣住了，估计没料到我会突然硬气起来。团队其他人也都惊呆了，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转头看向热巴，她还是低着头，晨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我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在颤抖，左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婚戒被她转到了手指内侧，好像怕人看见似的。

张姐深吸一口气，大概是在努力压着火气。"行，苏念，我不和你废话。"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既然你不配合，那我只能让热巴亲自..."

她的话还没说完，热巴突然抬起头。我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抖得厉害，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可她的视线却死死地锁着我，一动不动。

那一刻，我脑子里像有个炸雷。昨天晚上她扑在我背上保护我的样子，那些黑粉在网上骂她的恶毒评论，张姐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有我穿越过来第一眼见到她时的心跳加速...所有画面混在一起，堵得我心口发疼。

我穿越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最后拿着500万狼狈离开？当初我对着电脑屏幕嗷嗷喊着"老婆好漂亮"的时候，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我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在张姐拨号的瞬间，我像被弹簧弹起来似的，猛地扑过去抢她手里的手机。动作太快，带倒了沙发上的靠垫，我自己也差点摔倒。

"你干什么！"张姐尖叫一声，紧紧抓着手机不松手。

就在我俩拉扯的时候，手机"嘀"的一声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张姐？直播平台这边都准备好了，你们那边到底怎么说...喂？有人吗？"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一使劲，从张姐手里抢过手机。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听筒喊："不用公关了！我现在就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掉根针都能听见。我看见张姐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小林姐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李总监手里的咖啡杯歪了，棕色的咖啡洒在他的西装裤上，他都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