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

\[正文内容\]我蹲在地上，手搭在热巴发抖的肩膀上，能清晰感觉到她身体里那股抑制不住的颤抖。手机还贴在她耳边，听筒里传来热巴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维吾尔语夹杂着汉语，有些话我听不懂，但"医院"、"昏迷"、"找不到人"这几个词像冰锥一样扎进我耳朵里。

"妈，您别急，慢慢说。"我抢过热巴手里的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一点，"弟弟什么时候不见的？最后在哪儿见到的？"

热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指甲几乎要嵌进我肉里。"别问了..."她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闷得像堵着棉花，"是我害了他..."

"胡说什么呢？"我心一揪，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热巴妈妈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热巴的弟弟迪力木拉提，今年才十六岁，本来在乌鲁木齐上高中，上周突然说要来找姐姐玩几天。热巴工作忙，就让助理给订了酒店，每天晚上忙完过去陪他待一会儿。昨天晚上热巴因为视频的事焦头烂额，忘了给弟弟打电话，今天早上酒店打电话来说房间没人，行李还在，人却不见了。后来在酒店附近的监控里看到迪力木拉提昨晚九点多跟着一个戴帽子的男人走了，再也没回来。刚才医院打来电话，说有个相似描述的男孩在郊外被人发现，头部受伤昏迷不醒，身上没带任何身份证明，只有口袋里一张游乐园的门票存根。

"游乐园..."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想到那条短信里的照片。旋转木马，摩天轮，还有那个站在阴影里举着手机的人。

"哪家游乐园？"我追问。

"就...就是郊区那个新开的嘉年华乐园..."热巴妈妈的声音又开始发颤，"警察说...说现场找到一件黑色卫衣，上面有...有血迹..."

黑色卫衣！照片里迪力木拉提穿的就是黑色卫衣！

我猛地站起身，拽起还在发抖的热巴："我们去游乐园！"

"苏念，你干什么！"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张姐看到我们要往外走，连忙拦住，"现在记者肯定都堵在外面了，你们不能出去！"

"热巴弟弟出事了！"我急得满头大汗，掏出手机点开那张照片，"失踪了！最后出现在这个游乐园！"

张姐看着照片，脸色也变了。小林姐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啊"一声："这个游乐园！热巴姐昨天还说要带弟弟去的！"

热巴像是被这句话捅了一下，猛地甩开我的手，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是我的错...我昨天答应他要去的...我食言了..."

"热巴！"我赶紧追上去拉住她，她的胳膊冰凉，整个人都在抖，"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去游乐园找线索！"

李总监不知什么时候打完了电话，脸色灰败地走过来："董事长让我转告...如果热巴坚持公开关系，公司将暂停所有资源，并追究违约责..."

"滚！"我头也不回地吼道，声音里的火气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人命关天的时候谈资源？你们还是人吗？"

李总监愣住了，大概没见过我这样的态度。张姐咬了咬牙，突然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走！我开车送你们！"

"张姐？"小林姐惊讶地看着她。

"愣着干什么？"张姐瞪了她一眼，从抽屉里翻出几副墨镜口罩，"还不快去找两件能遮住脸的衣服！"

十五分钟后，我们三个像做贼一样从别墅后门溜出来，钻进张姐那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张姐车开得又快又稳，在市区绕了几个圈甩掉了跟踪的狗仔，然后一脚油门往郊区开去。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热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眼神空洞得吓人。我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指尖微微颤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一遍遍地握紧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一点力量。

阳光渐渐西斜，车窗外的天空从湛蓝变成了橘红色。嘉年华乐园的摩天轮远远就能看到，在夕阳下像个巨大的彩色光环。可此时在我们眼里，这个象征着欢乐的游乐设施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乐园已经快闭园了，门口稀稀拉拉没什么游客。张姐把车停在停车场的角落里，我们三个戴上帽子口罩，低着头快步往里走。检票口的工作人员看了我们几眼，大概觉得面熟，又不敢确定，犹犹豫豫地就让我们进去了。

一进乐园，我就拿出手机对照那张照片。旋转木马就在不远处，粉红色的顶棚在夕阳下闪闪发光。我拉着热巴快步走过去，装作游客坐在旁边的长椅上。

"你看，"我指着旋转木马旁边的花坛，"照片就是在这里拍的。"

热巴顺着我的手指看去，身子突然一僵。她摘下口罩，快步走到花坛边，蹲下身仔细看着什么。我跟过去，发现花坛边缘有一小块不起眼的暗红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迪力..."热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伸出手想要触碰，又猛地缩了回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人推着清洁车经过，看到我们鬼鬼祟祟的，皱着眉头走过来："你们好，游乐园马上要闭园了，请尽快离开。"

我灵机一动，掏出手机上迪力木拉提的照片（刚才跟热巴妈妈要的）："师傅您好，请问您今天见过这个男孩吗？穿黑色卫衣的，大概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