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

警察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照片，"啪"地甩在我面前。

我下意识地看过去，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差点喘不过气。照片上是热巴和一个陌生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戴着副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可他们的动作...

第一张照片里，男人搂着热巴的腰，两个人靠得特别近，在一个酒吧门口。第二张，他们在餐厅吃饭，男人喂热巴吃牛排，热巴笑得特别甜，是那种我从没见过的笑容。第三张...第三张是在酒店门口，男人搂着热巴的肩膀，低头亲她的头发。照片拍得特别清楚，连热巴耳垂上那枚小巧的珍珠耳钉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睛死死盯着照片，好像要把它看出个洞来。

"某知名导演，姓张。"警察把一张名片扔到我面前，上面印着"张艺谋工作室副导演"，名字就是照片上那个男人，"热巴和他已经秘密交往两年了。"

"不可能！"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我带得往后滑了好远，发出刺耳的声音，"这绝对是P的！热巴不是那种人！"

"P的？"警察拿起一张照片，用手指点着上面的背景，"这里是去年的电影节晚宴，很多记者都在场。这里是上个月的时尚活动后台，监控都拍下来了。苏念，醒醒吧，你真以为天上会掉馅饼？"

他走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跟我说什么秘密："你不过是个工具人。热巴和这个导演的恋情被狗仔拍到了，为了掩盖丑闻，才匆匆找个人结婚。你想想，她为什么偏偏找你？一个没背景没势力的普通人，就算以后离婚了，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工具人...

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我脑子里，扎得我生疼。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热巴看到我，眼神里一点惊讶都没有，只有疲惫和无奈。想起她很少回家，就算回来了，也总是待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晚上。想起她说过的"协议婚姻"，说过的"等风头过了就离婚"...

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对我的好，那些不经意的亲近，那些让我心跳加速的瞬间...全都是装的？

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雪地里，绑匪拿着枪指着我，热巴被拖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现在想想，那根本不是失望，是怜悯啊！是对我这个傻子的怜悯！

"不是..."我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不是这样的...她救过我...她为了保护我受伤了..."

"她不保护你，怎么让你心甘情愿当这个挡箭牌？"警察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不停地往我耳朵里钻，"你以为那两个绑匪是冲着谁来的？真以为是绑架明星勒索赎金？他们的目标是那个黑盒子！热巴早就知道那是什么，她把你带到那里，就是想利用你当诱饵！"

"你胡说！"我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想都没想就朝他扔过去。杯子没砸到人，在墙上撞得粉碎，水和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

"够了！"警察厉声喝道，伸手过来想抓我。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把他推开，冲到桌前抓起那些照片，狠狠地撕。照片很难撕，我用牙咬，用指甲抠，把热巴的脸撕得粉碎。碎片飘飘扬扬地落下来，像一场黑色的雪。

"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她不是..."我蹲在地上，抱着头，像个疯子一样喃喃自语。眼泪模糊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我好像看到那个警察的嘴角勾了一下——一个很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就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我瞬间清醒了。

等等...不对劲。

如果他们真的怀疑我，怀疑这段婚姻是假的，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照片？警察办案不是讲究证据吗？他们有证据直接抓人就行了，何必费这么多口舌来刺激我？

而且...刚才他说那两个绑匪是冲着黑盒子来的，还说热巴早就知道。可这案子才刚发生几个小时，他们怎么查得这么清楚？连绑匪的动机都知道了？

还有那些照片...拍得也太清楚了，角度也太刁钻了，像是...故意摆拍的一样。

我慢慢停下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警察。他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严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表情，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我突然明白了。

我对热巴的感情，根本不是什么粉丝对偶像的迷恋。如果只是迷恋，看到这些照片，我顶多是失望，是心碎，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可刚才...刚才我感觉到的不是失望，不是心碎，是愤怒。是有人诋毁我心爱的人时，那种恨不得跟他拼命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