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绳子才发现它细得硌手。青砖上凝结的露水打湿了袖口,夜风吹得牙床都在打颤。爬到墙头时,紫薇正举着盏描金宫灯等在那里,素色裙摆上沾着泥点。
"快!"她把灯塞进我怀里,声音发颤,"傅恒大人的值夜亲兵还有一刻钟就换岗了!"
我们像三只偷油的猫穿梭在宫墙夹道里。我踩着紫薇的鞋跟跑,她的旗装下摆缠住了我的脚踝。突然,前方传来铠甲摩擦声,三个人影瞬间贴在冰冷的宫墙上。
火把光从转角晃过来时,我看见紫薇的手在发抖。她把宫灯塞进杂草堆,拽着我钻进一个半人高的狗洞。腥臊的气味呛得鼻腔发酸,头发扫过长满蘑菇的墙根。
"前面就是神武门。"小燕子趴在砖缝里往外看,"小凳子说护军统领跟令妃娘娘要要要......"她急得直拍墙,"就是跟令妃好!咱们只要说是令妃宫里的,他准放行!"
我摸着袖袋里那块被体温捂软的绿豆糕,突然想起刘嬷嬷说的"寅时末分"。现代手机显示凌晨三点时,故宫的角楼会传来守城士兵换岗的梆子声,导游手册上印着的红色警告字——"擅闯禁宫者,按律当斩"。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黑暗中,我听见紫薇的牙齿在打颤:"可......可那是乾隆二十五年的条例......今年已经是乾隆四十一年了......"
城门口的红灯笼突然亮起,照出三个缩在墙根的人影。我看见小燕子的发带掉进了积满淤泥的水洼,看见紫薇攥着的令牌在发抖,看见自己穿着粉色旗装的倒影——活像刚从《还珠格格》片场逃出来的疯子。
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滚来,三短一长,是丑时末刻的报时。
"抓住她们!"
喊杀声炸开的前一秒,我做了个连自己都吓一跳的动作——扯开裙摆,将怀里的宫灯点燃了递出去。
"小燕子,"声音居然稳得吓人,"唱那首《当》。现在就唱。"
火苗舔上紫薇的袖口时,我听见城楼上突然响起破锣嗓子的和声。守城的士兵们举着火把,跺着脚,把"红尘作伴"吼成了震耳欲聋的战歌。
这他妈哪是《还珠格格》,分明是《龙门飞甲》的拍摄现场。
火把光照亮宫门匾额的瞬间,我看清了三个猩红大字——"玄武门"。
乾隆四十一年哪来的玄武门?
血腥味突然漫过鼻尖,比天牢的酸腐味更真实。我低头,看见一截箭簇从紫薇的肩头透出来,银亮亮的,像剧组特效道具——可她的血正顺着箭杆往下滴,在砖地上绽成一朵朵深色的梅花。
"跑啊!"紫薇突然推开我,声音轻得像羽毛。
小燕子拽着我冲向吊桥时,我听见身后传来弓弦震动的嗡鸣。城头上开始下雨,温热的液体打在脸上,黏糊糊的。伸手一摸,满手鲜红,比胭脂还艳。
这绝对不是拍戏。
吊桥只剩下最后两级台阶。我看见桥下湍急的河水泛着青黑色,月影碎在浪头,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而河对岸,有个人影正举着灯笼等在那里,明黄色的龙袍在夜风中翻卷。
乾隆?!
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