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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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想像往常一样,购置些零碎的生活用品,后舒心地窝进凉飕飕的空调房里。少年拎着透色的购物袋,依稀能辨别出里面是些健康的瓜果蔬菜,大概是今早才采摘下的,还挂着润滑的水滴,折射出盎然的绿色。
夏季,有着猛于春季的绿意,比起冷淡的冬季,它的午后,空气总是暖烘烘的,人的神经也变得懒洋洋,总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而最有效的解决方式,已然在这座价值不菲的商场里举行,以突然响起的尖锐的枪鸣声为代表。
很明显,这是一起恶劣的刑事事件。恐惧的气氛霎时如疯长的藤蔓迅速蔓延,尖叫的呐喊声混在急促的脚步声中,失散的人群如决堤的洪水推挤着朝此刻显得过分狭小的通道挤去。
手中的塑料袋突然滑落在地,而响起的是接连的枪响声。偌大的商场此刻冷清不少,剩下没能逃出的可伶虫则成了倒霉的人质。阵阵耳鸣声萦绕在耳旁,喜羊羊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现场的情况。案发现场就在不远的银行,行时高调的犯人似乎并不屑于伪装,因此很容易分辨出对方是正在追缉的杀人犯——虎霸。耳边响起急促的抽涕声,来自与父母走散的六岁女童,穿着亮红色的蓬蓬裙,头发被精心地编成两股麻花辫。
“哪个在那哭啼啼的吵死?”显然杀人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不满地大声吼出来。
“不好意思哈,是我的妹妹。”喜羊羊赔笑着说道,轻手地握住小女孩滚烫的手。好在对方只是用带有警告的眼神停留几秒,撂下一句下不为例。
喜羊羊蹲下身,用纸巾轻轻擦过对方红红的眼尾,语气轻快地安慰道:“女孩子哭花脸可就不好看了。”
“大哥哥,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小女孩小声地抽涕着,害怕地小声说到,手抓紧紧抓住裙摆:“小帕害怕...小帕不要这样...”
“有哥哥在,别害怕。”喜羊羊摸了摸对方的头,一双蔚蓝的眼睛仿佛盛满整片天空:“妈妈没有不要小帕,小帕在...一旁乖乖等妈妈回来好不好。”
大哥哥在哭吗。
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在经历这场变故后,意识变得模糊起来,不多时响起平稳的呼吸声。喜羊羊脱下外套小心地盖住对方裸露在外的手臂,空调不停歇地工作着,没有闹哄哄的人群,周身顿时有些刺骨的寒意。
如此大的排场,警察很快到达现场,迅速拉上警示线。为首的中年人在注意到穿着单薄的青年时愣了一刻,随机迅速若无其事地喊道:“放下武器,我们还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虎霸重重哼出一口气,戏谑道:“难道我现在想要杀人,你也要好声好气和我谈谈吗?”
“只要你现在收手,还有补救的机会。”
“不过是在死前少吃一颗花生米。”虎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虚伪的家伙。”
“你也别废话什么求我回心转意,立马给我准备一辆车。拒绝得话.....”虎霸突然诡异地笑了笑,眼神狠毒:“那我就当着你们的面立刻杀了他们。”
“你这家伙....”中年人气得通红了脸,但碍于人质,他们不敢轻易开枪。
“让我想想,选谁好呢。”
恶魔正在低语,生命的天平左右摇晃,原本安静的人质们突然开始情绪崩溃,心理上急切地渴望着逃离这是非之地,身体却颤抖着迈不开一步。再这样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中年人抹了抹额头的虚汗,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紧张的氛围蔓延在双方之间,而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我愿意。”突兀得声音响起,是青涩的少年音,或许是因为寒冷,语调上有些发颤。
“很有胆识啊你这家伙,我喜欢。”虎霸勾出手指示意对方过来。
冰凉的家伙此刻正抵在脆弱的太阳穴上,刺激着敏感的皮肤。现场突然安静下来,似有无数道情绪不明的视线粘在身上,喜羊羊像是察觉不到,目光如炬地盯着中年人的眼。他记得曾在一次案发事件中见过。
“好,我们现在就准备。”中年人呼出一口气,吩咐后面人准备,语气严肃道:“希望在此之前,你能安分守己些。”
“当然。”虎霸哼哼道,突然感觉手被一股强大的手劲狠狠抓住,少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放下了手。
“你这不怕死的家伙是在挑衅我吗?”被惹恼的杀人犯使劲地掐过对方白皙的脖颈,而少年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虎霸突然觉得有一股恐惧涌上心头,害怕般将少年摔倒在地:“你这怪物!!”
喜羊羊抹上脖颈,急促地呼吸着,看向他时带着明晃晃的恶意:“我原本以为你会是个很麻烦的家伙,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胆小鬼。”
“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打爆你的头!!!”
“我赌你不敢。”
“砰”
腹部传来粘腻的触感,喜羊羊低头一看,雪白的T恤上顿时染红一片,仿佛位于白雪中的血色玫瑰。
意料之外没有看到哪怕一丝痛苦的表情,除了脸色更加苍白外,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你真的是疯子!疯子!!”
“砰砰”
喜羊羊比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摇晃着:“机会只有一次,先生。”
“砰”
清脆的子弹声划破空中,精准地落在对方左胸腔中,而响起的是风吹铃铛悦耳的玲玲声。
顾不上周围人震惊的目光,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跌落在地,意识消失前,喜羊羊露出以往明媚的笑容嘱咐道:“长椅那有个小女孩,记得联系她的父母。”
“以及对不起。”
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算好闻,但习惯过后倒也不赖,喜羊羊艰难睁开惺忪的眼睛,大脑仍旧一片混沌,周围似乎有抑制到不可闻的抽涕声,手掌被一股热浪包住。
“你醒了。”暖羊羊轻声道。
“嗯。”
“有想说什么吗?”
“没有。”
“你这家伙!”沸羊羊突然猛地上前拎住少年单薄的病号服,咬牙切齿道:“就这么糟蹋自己?!”
“喜羊羊...”懒羊羊突然大哭起来,死命压在床上:“我不要你离开我....”
喜羊羊突然叹出一口气,喃喃道:“不会再离开的...”
“所以在那时,你是真的有想过要离开我们的吗?”美羊羊哭红着眼质问道:“就连说出我愿意也无所谓了吗?”
“.不是.....”
“求你了,告诉我....”
很少能见灰太狼低声下气,几乎是卑微地乞求,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喜羊羊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疼痛,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好”
“我承认在那时...”喜羊羊用力捏着蓝白条衣服,低着头:“确实想过就这样死去吧。”
“为什么?!”
“我不想再这样了...”湿润的眼眶溢出生理盐水,滴答滴答落在被子上,喜羊羊抬起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眼里是蔚蓝的星海:“不知道是否活着...”
很早前就有发现,喜羊羊似乎不再能感受到疼痛,记得当时还有非常羡慕过。时间照样一天天过去,对方习惯性的隐藏让他们几乎忘记了。
喜羊羊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很痛苦吧,什么也感受不到。”
“没关系。”
“握住我的手”
请相信
“你仍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