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冻结

［曾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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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原点色散出的无数条道路，其联系着不同的时空，汇聚成时间的生命脉络。十五年前，有幸踏足某个时空遇见意气风发的他们时，会切身感受到独自等待名为不可言说的时间诅咒吗？平行的时间没有延续，交叉着迈向不同的道路——以你们开启的篇章。

骄阳正好，火烧云席卷半片天空，晕染的橙黄色光辉描摹着青春的轮廓，梧桐树下的蝉鸣不歇，而彼时他们正当少年。

“喜羊羊，你长得是不是太快了啊？”古铜色少年踮起脚尖，一只手高高扬起也才堪堪达到对方肩膀处：“居然比我高出这么多，太不科学了。”

“哼，看你还怎么拿身高打压我们。”懒羊羊幸灾乐祸地摆出个鬼脸，撂下狠话：“等着我超过你吧。”

沸羊羊居高临下地看着飘动的雪糕头发型，使劲揉了一把：“你这家伙先戒掉零食再说吧。”

“确实诶！”美羊羊拉过高个子的暖羊羊，撑着手肘处视线来回移动：“都快比暖羊羊高了。”

“这不正常吧？”沸羊羊怀疑人生，狐疑地将喜羊羊上下扫视一遍：“难道我缩水了？？”

懒羊羊舒舒服服躺在草地上，适时发表看法：“总不能是我们这几年光长年龄不长个啊。”

“还是找村长看看吧。”暖羊羊提议道，余光注意到讨论的中心人物一直沉默地低着头，温柔地伸出手：“别担心。”

躺到冷冰冰的机器里，感受全息扫描包裹全身，虽说不上太过健康但至少还算合格。坐在长椅上，双手止不住上下摩擦，心悸夹杂着侥幸在心头直窜，喜羊羊抹去额头的冷汗，尖锐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地将他团团包围，那艳丽的红色光芒透过眼皮直击骤缩的眼球。

慢羊羊面色凝重地看着昏睡过去的小羊们，数据上传到电子屏幕上，密密麻麻挤成一堆，“唉...”

肩膀被一双苍老的手搭上，只依稀听见：“你该怎么办...”

“村长，他们怎么样了！！”喜羊羊几乎是一激灵迅速站起身，抓住老人的手腕，下意识忽略了对方的喃喃细语。

“生长冻结。”慢羊羊背过身，过长的白大褂披在佝偻的背上，溢出淡淡的疲惫感：“他们可能...再也长不大了。”

“骗人的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喜羊羊激动地喊道，不可置信地一遍遍确认道：“村长...你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啊...”

“孩子...比起他们我更担心你。”慢羊羊失真的声音飘飘传入耳中，喜羊羊一瞬间呆愣下来。老者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少年青涩的脸庞，眼底的忧虑蒙上一层看不透的情绪：“你该怎么办啊....”

冲出实验室，黯淡的黑夜已铺满整片天空，闪烁的群星点缀成道道坐标，最后联系到无瑕的月影中。已经很久没有躺在草地上，只为疏远的一轮明月，说不出道不白的真真切切。

“他们该怎么办....”

一早被通知到实验室，灰太狼揉搓着眼漫不经心地听着慢羊羊的长篇大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知道了，老慢。”

“我有点担心喜羊羊。”慢羊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不要小瞧那家伙了。”灰太狼比出一根手指：“那小子心里素质杠杠的。”

“话是这么说，但后面有好多事情需要他操办。”慢羊羊叹出一口气：“他责任心强，我怕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他的伙伴们不是也会帮忙的吗？再不济我也会看好他。”灰太狼看了眼焦虑过度的老人：“你在担心什么？”

“......”

无疑于向海里投下一枚鱼雷，顿时溅起千翻浪。沸羊羊不可置信地来回摆动着手指头，一脸吃屎的表情：“你是说我直到死都是这个身高？”

“按理说是。”

“不....”沸羊羊抱头仰天长啸道，石化得跪倒在地：“我不要当1米6的矮个子啊！！”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懒羊羊一脸黑线地瞪了沸羊羊一眼：“该难过的是我吧。”

“噗哈哈哈哈，我都忘了你这家伙才1米4。”

“什么啊！！”

“真幼稚。”美羊羊摆弄着新购的粉色蝴蝶结吐槽道，正欲别在头发上时，触电似的突然拉起脸：“我才不要又老又矮的死了....”

“这个倒不用担心。”暖羊羊指了指未熄灭的屏幕，密密麻麻的字被圈圈点点：“也许到死我们都会是小孩子的样子。”

“这更糟糕了吧？！”

“等等...你说什么？”

“也许到死我们都会是小孩子的样子。”暖羊羊不解地重复道：“有问题吗？灰太狼。”

灰太狼猛地拍了下脑袋：“喜羊羊现在哪？”

“从村长给我们检查后就没看到他了。”懒羊羊美滋滋咬下一口青草蛋糕，含糊道。

“遭了。”灰太狼抓着凌乱的头发，一副焦急的模样：“按那家伙的个性指定一早就会来的。”

“喜羊羊出事了？！”美羊羊惊呼出声，后者此时却重重地摇了摇头。

“没事。”

没事才怪。急得在青青草原到处找羊的某狼，心里无一刻不在后悔不听老人言的后果，终于在草堆里看到蜷缩的少年时，心里揪一下错了步伐：“老慢，看来你是对的。”

“那家伙好像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无畏。”

刺眼的阳光落在身上有种被放进微波炉的错觉，全身暖烘烘的。喜羊羊咪起眼正欲看清，一张大脸便迎了上来。

“醒了？”

喜羊羊抚着受惊的心脏，连忙后退几步：“会吓死羊的诶！”

“怎么在外面睡了？”

“灰太狼先生连我睡哪也要管吗？”喜羊羊嘟囔道。

“你这家伙！”灰太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死死揪住对方白嫩的脸颊：“跟我还不说实话？！”

“疼疼疼！！！”喜羊羊捂着红通通的脸颊叫愤愤道：“我就是闲得出来赏月不小心睡着了而已，倒是你不由分说就一脸要揍我的样子。”

难道是我想错了。灰太狼怀疑地摩擦着下巴思考起来，回过神来发现对方正死死地盯着他看，尴尬得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喜羊羊犹豫地摇了摇头，后者泄气般躺坐在地上，一时间相继无言。

“灰太狼，其实我昨天晚上有想很多。”喜羊羊像下定决心一样，吐出一口气：“如果那天，我没有叫你去拿烧烤架，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发生。”

“想什么呢？”

“我们遇见了15年后的他们本就是错误的，所以....”喜羊羊突然释然地笑了笑：“这算是给我的惩罚吗？”

“你到底在乱想些什么？”灰太狼摇晃着少年的肩膀，咬牙切齿道：“就算是也是我们一起。”

然而少年却摇了摇头：“你还没发现吗？”

“什么？”

喜羊羊掏出一面镜子递过去：“从回来以来，你根本就没有变化。”

咔嚓，是镜子破碎的声音。

“我们好像被灰太狼骗了。”带领着一群人偷摸着跟过来，因为害怕被发现而什么都没有听清，只是根据他们的表情变化而揣测的古铜色少年突然说到。

村长已经经受不住高强度的工作，伙伴们还太过幼小。十五年的时间里，他几乎将自己一股脑埋进羊村的大小事宜中，整天泡在实验室里。

“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得。”看着对方眼底的乌青，美羊羊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帮忙？”

“你们还小。”

“哈？最小的懒羊羊都有26岁了。”沸羊羊忍住想揍对方一拳的想法，深呼吸调整：“你最好认真回答。”

“你们还小。”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被骑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尤其现在几乎透支的身体，并不允许他做出反抗，喜羊羊只能闭眼闷声承受对方的怒火，但对方似乎并未想再揍他一拳。在喜羊羊想要睁眼查看情况时，脸上传来湿答答的触感，是豆大的泪珠，而沸羊羊不常哭。

“你就这么不想我们帮忙吗？哪怕只是一点...”

“不...我只是想赎罪。”

“你有什么罪？”懒羊羊上前拉住青年的衣角：“你告诉我！”

“还记得17年前的烟火晚会吗？”接过暖羊羊递来的冰袋，小心附在红肿处，得到肯定回答后，喜羊羊像没有顾虑一样抽丝剥茧地吐出内心：“那时候我和灰太狼去取烧烤架时意外卷入了一场事件，有个陌生人闯入了实验室拿走了象星石...”

“象星石？”

“就是那块砸了巨坑，沸羊羊犯中二病的石头。”喜羊羊解释道：“为了阻止他，我和灰太狼跳进了他创造的传送门里，并跟随他来到另一个地方。”

“猜猜看我们看到了什么？”并为等待他们回答，喜羊羊比了个数字：“15年后的你们。”

“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是这样。”

“所以在那个时空，对于他们而言....”美羊羊突然不敢再想了，明明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咔嚓，门被从外面打开，灰太狼慢步走过，接下对方欲言又止的话：“我们消失了15年。”

“就像现在一样。”喜羊羊靠在控制台旁，疲惫地闭起眼：“只是现在只我一人。”

“说起来，懒羊羊成了很厉害的美食家，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美食；成了消防员的沸羊羊，有在很尽职地保护大家；暖羊羊成了歌手，终于可以和偶像一起登上舞台了；美羊羊倒令我意外，居然成为了战地记者，我还以为会是花匠。”

“你呢？”美羊羊胡乱抹去脸颊上的泪痕：“你的梦想是什么？”

“.......”喜羊羊难得噎住了，只是想了一会儿释然道：“我不记得了...”

“你的记忆力是我们中最好的”懒羊羊跳起来拉下对方的领带，迫使喜羊羊往下腰与之平视，哽咽道：“所以...是不记得了还是不重要了...”

“......”

“如果只是想说这些，你根本没必要叫我过来吧！”沉默地看着他们的灰太狼突然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人，对方颓然的样子不免让他一悸。

像是在回应，喜羊羊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在那个时空，我们说的话还记得吗？”

“未来有千万个，而我们去的只是其中的一个，通往这些未来的路在于我们自己现在的选择，没人可以定义我们的未来，我们的未来我们自己说了才算。”灰太狼像在说某种誓言，一字一句道。

“是啊，所以我的未来还是我说了算。”喜羊羊露出一抹笑：“毕竟这是以我们开启的篇章。”

十五年后，时间又开玩笑地开始倒转。原本无望长大的众人一夜之间竟全然变成一副大人的模样。

“奈斯！我这187的身高。”沸羊羊爱不释手地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什么啊？！凭什么那家伙可以长这么高，而我就长了10厘米啊？”懒羊羊不服气地哼道。

“是谁说要超过我的，嗯？”

“真幼稚。”美羊羊吐槽道，看了看自己的好姐妹不禁感慨道：“暖羊羊，你好高啊！”

然而欣喜感并为占据过久，又一个噩耗传来。

“你这是...缩水了？”沸羊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身体矮小，气色极差的羊。

“喜羊羊？”懒羊羊拍了拍对方的脸颊。

“好吵...”喜羊羊捂着耳朵闷声道，将身体整个蜷缩进被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美羊羊困惑地问了问一旁的灰狼，对方只是重重地摇了摇头，撂下一句——

“我们都被喜羊羊骗了。”

“你给我老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灰太狼咬牙切齿地戳了戳对方的脸颊。

“没什么。”喜羊羊敷衍地摇了摇头，认真对朋友说到：“你们放心，羊村的事基本已经打理好了。”

“连这你都提前想好了？”

“别激动。”喜羊羊清了清嗓子：“其实那时候我还有说一句—— 只要不放弃，希望就握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齐心协力，那就没有困难是跨不过去的。”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灰太狼扶额，“你还没告诉这都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我们埋下的时间胶囊吗？”喜羊羊突然跳脱道。

“当然。”沸羊羊忍不住瞧了瞧舔舐棒棒糖的雪糕头青年：“还记得这家伙要把一大袋零食放进去。”

“什么啊，你这家伙不也想要放哑铃进去？！”

......

“对了，在最后你放了什么？”

“一封信。”

“做最好的自己。”

“这是以我开启的篇章。”“只要将一切回到原样，就可以了。”

“不后悔吗？”美羊羊问道：“明明你不该是这样的”

“遗憾是有的。”顺着心意，喜羊羊谈吐道：“但至少我们都曾见过对方长大的样子。”

“这就足够了。”

“足够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