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惑

（作者说：本章阅读提醒：屎盆子加金块。）

“爸，妈。”

列小帅推门而入，K先生正和妻子相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见到儿子，列母满脸惊喜，立刻从丈夫怀中脱离出来，接过儿子脱下的外套。

“才两天功夫，憔悴这么多？”她仰头便见高自己一个头的大男孩苍白唇色，心疼坏了，“什么工作这样忙…家这么近也不能回来睡啊？”

列小帅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放心吧，暂时解决了。我这不一完成就回来了？”

列母嗔怪地看他一眼，眼角却溢出笑意。

“洗个澡去。热水器一直开着呢。…洗好出来，给你煮点宵夜垫肚…饿了吧？快去。”

“嗯…谢谢妈。”

K先生沉默着，看起来不慌不忙。

列小帅转身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如同密集的雨幕，从头顶的花洒倾泻而下，瞬间打湿了列小帅赤红色的短发。水珠顺着发梢滚落，滑过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沿着脖颈，一路蜿蜒向下。

他闭着眼，任由水流冲刷着脸庞。

水声在狭小的淋浴间里被放大，形成一种隔绝外界的白噪音屏障。

他微微仰着头，喉结在水流下清晰滚动，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胸膛暴露在氤氲的水汽中。流畅的肌肉线条在水流的冲刷下显得更加清晰有力。那并非夸张的贲张，而是蕴含着沉稳爆发力的精悍。水流沿着壁垒分明的腹肌沟壑淌下，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腰腹轮廓，最终消失在蒸腾的水雾深处。

他抬起手臂，挤了些洗发露在掌心，动作带着一种惯性的沉稳。泡沫在赤红色的发丝间揉搓开来，堆起雪白的云朵。有力的手指插入发根，指腹带着适度的力道按压着头皮。这个本该放松的时刻，他的眉头却在不自觉间微微蹙起，眉心刻下了一道浅浅的折痕。

水流持续冲刷着泡沫，带着白色的痕迹滑过他麦色的、紧实的背肌。肩胛骨随着他搓洗的动作微微起伏，像蛰伏的猛兽。

他冲洗掉头发上的泡沫，甩了甩头，水珠四溅。然后拿起沐浴露，均匀地涂抹在胸膛、手臂和后背。手掌带着泡沫滑过皮肤，动作机械而规律，像是在完成一项既定的程序。

眼神，却放空。赤红色的眸子透过迷蒙的水汽，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光滑的瓷砖墙壁。

他无法说出自己在看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

水流顺着他精悍的体魄流淌，勾勒出每一块肌肉的轮廓，也冲刷着他此刻无人知晓的心绪。

水珠顺着他浓密的睫毛滚落，像无声的叹息。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饱含水汽的空气，似乎想将脑海说不清道不明的纷乱也一并压下。水流声依旧，哗啦啦地响着，淹没了所有的沉默，也掩盖了所有未曾出口的波澜。

他关掉了水阀。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水珠滴落在瓷砖上发出的、断断续续的轻响。他站在原地，任由残余的水流顺着身体滑落，在脚边汇成一小滩。

蒸汽缓缓散去，露出他湿漉漉的、沉默的身影。

水珠在发梢凝坠，带来些许不适。草草地吹干了头发，不管那乱蓬蓬的，擦干身体，套上衣物。

脑袋从上衣领口里钻出的瞬间，他无意间看见水雾褪去的镜中的自己，眉宇间是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困扰。

推门而出，毛巾还搭在脖颈处。热气腾腾的拉面已经摆在餐桌上。他机械地拉开餐椅，看满桌空荡：

“…你们不吃？”

“今天晚餐吃得晚呢。”列母温和道，“专门给你做的。”

“谢谢妈。我会好好吃的。”他埋首美食，不多言。

这过分的冷静，反而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列母走到丈夫身侧，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这孩子，最近情绪好像一直很不稳定…好几次了都…”

“…”K先生闻言抬头，“确实不像他的性子。”

夫妻俩窃窃私语，列小帅浑然不觉。自顾自吃完，收拾好餐具，招呼道：

“那个，我睡觉了。…你们早点休息啊。”

刚要进门，又猛然想起了什么。

“爸爸，我有点事要问你…方便来一下车库吗？”

列母松开搭在丈夫肩上的手。K先生点点头，即刻起身：“走吧。”

列母看着父子俩并肩的背影。

…唉。自从丈夫失踪回家，从小到大，两个男人神神秘秘的，什么事都要往车库里说。连儿子长这么大了，她也只知道他有自己的工作室，只看他经常找他爸请教，具体做什么…她说不上来。

老觉得…他们在瞒她什么。

她不是那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也罢，起码一家子齐整，日子也安稳，她别无他求。

她经历过三年孤身顾子的沉默，早已锤炼出一种极度内敛又温柔的强大。

他们也有自己的顾虑吧，不想让她担心。

车到山前，该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了。

车库里，父子俩并排坐着。

“爸爸…关于威甲车神，我有点疑惑。”

“嗯？具体说说。”

“当初你和舒马赫博士开发他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K先生推了推眼镜。

“嗯…也不算什么特别的操作。威甲车神本来就挺特别的，是根据你那迷你车的样子制作的嘛。你小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想着…当作一个特别礼物来着。”他笑了笑，“当时也没想过你一定能收到，当纪念品也行。结果他陪着你那么久，也算缘分吧。”

列小帅抿抿唇，心里流起暖意。

“这样啊…谢谢爸了。”

“你就想问这个？…其实，非要说什么所谓‘特别’，威甲车神是第一辆被开发出来的魔幻车神。”K先生早已看透一切，“他的能量，很纯粹，很原始，但利用不当…也很危险。尤其是，经过了非常多轮改造，还能不断优化数据、强化性能，恰恰说明他的可塑性极其强悍。换句话说…”他神情严肃起来，“威甲车神，是最核心的魔幻车神。只要得到他的完整数据，拥有足够能力和技术的人，理论上来说，就能够不断拓展延伸…去发展他们想要的强大力量。”

列小帅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震惊。

“那…别的魔幻车神…尤其是旧型魔幻车神，也有同样的能力，只是不那么突出，对吧？”

“是的，就是这样。”K先生赞许道。

原来如此！

“不过…理论上？”列小帅疑惑道，“单纯有数据…真的能够实现吗？魔幻车神的组成…没有那么简单吧…”

K先生和蔼地笑了。

“你说呢？”

“很多事情，要从整体上考虑，分开处理只是手段。不过…”他语重心长，“慎重对待是没有错的。”

“…”列小帅沉思着，父亲的话听起来有点云里雾里的，但他依然说：

“我明白了，谢谢爸爸。”他站起身。

K先生点了点头，“好好睡。有什么事明天再想。”

“嗯。”他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