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二）

（作者说：最近受委屈了…只是在一个魔幻车神的小群里面说自己想看同人文，这个是真的，虽然自己也在写，但是也很想看。。。就被骂有病。真是太生气了。好奇怪，我为什么要说这个？可能这里同频的人比较多，身边看的人…基本没有。还是非常感谢在我评论区底下支持的人吧。还有打卡点赞收藏的人。 🥹🥰）

那日后，伊莎很快迎来了创异界岁月中最糟糕的一天。

本投身于研究，简报也不日送达格威茨手中。专注得近乎刻薄的平静，让她完全忽视了即将拍岸而来的汹涌。

本来，也是她压根不会想到的事。

那个她只草草见过几面，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归国王子，没有任何预告地…向她求婚？！！

在一场被迫参与的宴会上，当着蓝域界猩红渊众多达官贵人的面！

她眼睁睁看着他，手捧着那束颜色苍凉的玫瑰步步紧逼——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狂热，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径直向她走来。

她呆在原地,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单膝下跪的瞬间，原本谈笑风生的全场——一片死寂。

李昂手里的红酒杯差点抖落。正襟危坐的女王笑容僵在了脸上，舒马赫看向女王的眼神…充满来自父亲的绝对不满和对女儿的保护欲！

分明是质问——以下犯上也在所不惜——这是什么意思？事先安排的好戏？为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伊莎是最不知所措的那一个。她吓得后退了两三步，踉跄着险些摔倒，颤抖地摸到旁边的一个摆满精致糕点的小桌子才站稳。

定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地上那个手捧蓝域玫瑰、虔诚仰头的尊贵男人。她已经顾不上四面八方投来的复杂无比的目光，本就因劳累而苍白的脸血色尽失，美丽的青色眸子无法控制地闪动着，里面写满了茫然与疑问。

…还有一丝隐隐窜动着的…愤怒？！

她觉得耳朵已经空了。没听见他那所谓深情的求婚誓词，没顾及周围众人的窃窃私语，她紧咬着下唇，紧闭着双眼，仿佛这样能逃离这荒诞无比的时刻。

角落里的李昂显然看出她成为众矢之的的难堪，却不好出面。他看见她光洁的、空空如也的手臂，因为迫不得已的打扮而没有带任何通讯装备，致使他没有任何制造“传唤意外”的机会。

所有能够灵活应变的魔幻车神，无一不在研究所里沉睡。

该死！李昂在心里暗暗咒骂。目光一刻不离场上那个茫然无措的焦点，怕她低血糖一犯栽下去，场面变得更不可控。

伊莎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开口说话的。她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她拒绝时声音一定在颤抖，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恼火——仿佛那是她唯一体面的反击。

她话音如银针落地的瞬间，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知成为多少权贵茶余饭后的谈资。

从此举国上下，谁不知舒马赫家的女儿，“性子傲得很，谁的面子都不给”、“木秀于林，不怕大风吹折”；更有甚者，直言“不知轻重，定是看上青屿岛那国家重视科教，哪里愿意委身于蓝域界？”…分明影射她重利轻国，这边不应，那头没准就嫁过去为人效力了。

一时舆论汹涌，偏偏句句如毒刺，直击人心。

那夜，是伊莎第一次消失。

她没有回研究所，而是独自一人奔向那个始终能够为她驻立的山坡。

哪怕月黑风高，哪怕海风呼啸。

所有以爱为名的靠近和追求，挤到一起，才真正看清，不只是令人无奈，更是逼迫，更是枷锁！

她到底要多努力，才能有选择的余地？像小时候一样，要和伙伴们打败强大的对手，才能有效地证明“魔幻车神不一定要被封印”这样明明显而易见的命题吗？

她用不加隐忍的泣音撕碎自己的魂灵，又用眼泪咬着牙缝缝补补，最后像一个满身裂痕的瓷娃娃，摇摇晃晃地回到她那片与魔幻车神交汇的小天地。

舒马赫几乎要急疯了，等她真正回来，却什么也问不出口。他只是虚影，他甚至连一个父亲该有的拥抱都给不了，更何况女儿的命运有多半是拜自己所赐呢？

她一定会活得很辛苦，因为她是他的女儿。好像什么都被注定了，从她年纪轻轻就被委派到地球收集魔幻车神并加以封印时开始。

那种相顾无言，女儿还要懂事地扯出一抹笑容的感觉，才是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的。

从此她拒绝所有与婚姻挂钩的事情。她对身边所有试图靠近她的陌生男人都展现出绝对的排斥，即使她依然不得不在各种宴会上出面——风言风语她可以视若无睹，可能力摆在那里，就足够让一些人慢慢闭嘴。明明有些场合，她就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她的消失成为不定时的炸弹，等一切好像回归如常，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平静之下面目全非过。

偏偏，反定位系统——他找不到她。

而蓝域界王宫，也别有一番暗流汹涌。

女王几乎快要气晕过去。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最终无可奈何地开口，话里潜藏着怒意。

格威茨低垂着脑袋，闻言抬头，目光里却依旧是能够烫伤一片人的灼热。

“母后。”他缓缓道，“她嫁我，是不二之选。”

“哼，”女王冷笑一声，“如何见得？”

…她知道他自小性子野，更兼四方奔走，更加桀骜坦荡，当众求婚，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可她此刻更想知道的是，他游走这么多年，能力到底在哪个层次。他究竟只是一见钟情冲昏了头——如此她绝对不会放心把蓝域界交到他的手上；还是深思熟虑只是手段欠佳？

格威茨接过话头，不疾不徐地开口，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从容。

“青屿岛那位殿下，怕不是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索尔巴斯那么精明的人，哪里就舍得用一国之富换一个无法用实权为他巩固继承人地位的平民女子？不过是看上了我们蓝域界的魔幻车神技术。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拥有不能自动进化的技术，不如得到引领技术潮流的核心人物。于他们国家而言，更是如此。好巧不巧，伊莎博士这样年轻又无家室的顶尖人才方青云直上，倘若他们未来的继承人娶她为后，无异于拥有无人能敌的王牌——以合作之名，既扫除了竞争障碍，又能让伊莎博士名正言顺地为他们效力。就算未来他们想过河拆桥，解除合作关系，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任何坏处：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伊莎博士彼时，早就是夫家人了，身不由己。”

“所以？”女王平静地听着，“继续。”

格威茨深吸了口气，继续娓娓道来。

“所以，肥水不流外人田，伊莎博士于公，绝不能嫁给索尔巴斯。于私，纵然她自己不愿，也难保不会受到威胁。青屿岛最近殷勤献得可欢，焉知他们私下没打什么小算盘？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嫁我，不仅是对蓝域界王室最有力的支持，对青屿岛最直接的示威，也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母后，”格威茨眼睛亮得惊人，“抛开一切不谈…去举国上下，您可还寻得到像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这样合适的蓝域界未来王后？再退一万步讲…您，难道不是不愿我再如从前一般，朝碧海而暮苍梧吗？您敢说，您没有这份心，没有这个打算？”

“…”女王一时语塞，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歹，心中的气消了大半，只是…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她说，“字字句句有理，只听不出半分真心。”

“母后！”格威茨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拔高，“真心？是，我做事从不藏着掖着。方才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让您心安，才不提半点私情，怎么就能这样说您亲儿子？我，格威茨，对她，伊莎，赤诚一片，甘愿放弃平生奔走的夙愿，居于这皇宫一隅，纵是有责任在身的缘由，竟还不足以见‘半分真心’？！”

“呵…”女王终是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罢了，事已至此，也不是为怪罪你，而叫你来此。不过，”她严肃起来，“后果，你得承担。大国学者，孤家女子，因你冲动之举，权贵幸灾乐祸，民间谣言四起！这舆论，你得消。再者，研究所清静之地，而今成为众矢之的，这损失，你得担。该支持的，绝不可给我怠慢！舒马赫博士那边，该交代的，该致歉的，别给我摆什么架子！…事情平息，你…那些儿女情长，论理，以母亲的身份，我无权干涉，自然也不会阻碍，也别谈什么联姻赐婚的支持。你若愿接着碰壁，愿意栽跟头，只要不逾矩…”她顿了顿，“能抱得美人归，是你的本事，我绝无话；但若是她不愿，你敢强逼于人，我定饶不了你！你可听清？”

格威茨谦恭听着，不由嘴角上扬。

“是，母后。孩儿听清了。”

女王深深注视着他，一丝一毫、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无可奈何。

唉…你何曾站在她的角度想想？

“记住，她是我蓝域王族恩人之女。年轻时若非她母亲水性好救我一命，也没你如今在这世上。她母亲偏走得早，更不可轻慢她。”她声音软下来，只能点到为止，“…去吧。”

格威茨郑重点头。

随着门关上，“咔哒”一声。

女王独自一人，悲凉望这满室空荡。

…芙。

我…对不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