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认识

陈德班主任沈知芫。

又一次，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另一个方向。

沈知芫举起手：

沈知芫到。

少女清冷的声音传来，阳光似乎都偏爱她几分，在她微微扬起的下巴上镀了一层柔和的轮廓光。

她的指尖还沾着一点铅笔灰，校服袖口挽起一折，露出纤细的手腕。桌上摊开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式子像列队的士兵般整齐排列。

陈德这次直接笑出了声。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回去，目光在周叙白和沈知芫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忍不住拍了拍点名册

陈德班主任年级第一第二都在我这班，很好，很好！

沈知芫不由得向周叙白方向看去，不出意外地和一双温和的眼睛对视。那双眼睛像秋日的湖水，清澈却深不见底。

只这一下，两人都已明白——这是需要注意的对手。

周叙白嘴角的笑意未减，只是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的节奏微不可察地快了几分；沈知芫则垂下眼帘，草稿纸上那道抛物线被她无意识地描深了一笔。

教室里顿时炸开一阵小小的骚动。

陈德班主任安静！继续点名。

陈德用点名册拍了拍讲台，声音不大却极有分量。骚动像被按了暂停键，教室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和此起彼伏的应答声。

突然，陈德笑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推了推眼镜，故意拖长音调：

陈德班主任陆——以——衍——

陆以衍到——

沈知芫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应答声，尾音拖得老长，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沙哑。声音的主人连手都没举，只是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校服外套大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

陈德却丝毫不恼，反而高兴地拍了拍手

陈德班主任好啊！有你们三个在，看来我们班物理是稳了。

他目光灼灼地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陈德班主任去年的物理竞赛前三名，现在全在我班上。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周叙白微微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后排；沈知芫的笔尖在纸上顿住，墨水晕开一个小圆点；而陆以衍终于舍得坐直身子，眯起眼睛打量前排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陆以衍老陈，你这算盘打得响啊。

陆以衍吊儿郎当地开口

陆以衍把我们三个放一个班，是想看神仙打架？

教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陈德也不否认，反而意味深长地说：

陈德班主任竞争使人进步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陈德班主任特别是对某些“被迫”来上物理课的同学来说。

陆以衍脸色一僵，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又瘫回椅子上。但沈知芫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桌下悄悄攥紧了。

陈德班主任好了，继续点名。

陈德满意地看着三人各异的表情，便低头继续点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德班主任林予阳。

林予阳到！

一个清亮活泼的声音突然在沈知芫耳边炸开，她下意识转头，正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狗狗眼。少年额前的碎发随着他举手的动作一跳一跳的，阳光穿过发梢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双眼睛干净得不可思议，像是山间刚融化的雪水，清澈见底，此刻正冲她笑得弯成两道月牙。

沈知芫微微一怔。她听说过这个名字——去年生物竞赛的黑马，实验操作近乎满分的天才。

只是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生物小魔王”会是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同桌。

林予阳你就是沈知芫吧？

林予阳压低声音，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草稿纸

林予阳久仰久仰！

他说话时左边脸颊露出一个小酒窝，虎牙若隐若现。

沈知芫微微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草稿纸上那道被描粗的抛物线。

阳光偏移了几分，照在她的笔记本上，将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镀上一层金边。

太阳又热烈了几分，穿透玻璃窗在课桌间划出明暗交界线，像是察觉到了平静中暗藏的竞争。

四人互相打量对方的视线不容忽视，而一声“安静”使得试探终止。

陈德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点完名，点名册在讲台上轻轻敲了敲，最后意味深长地说：

陈德班主任看来我们班的学习氛围会很......活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