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的清晨从未如此喧嚣。寒假慵懒的节奏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开学日特有的忙乱交响曲。
漓梦高中那恢弘的大门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吸纳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学生和家长，人声鼎沸，轿车喇叭声此起彼伏，挤得人几乎寸步难行。
高一十班教室
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在靠窗后排的位置上投下一片慵懒的光斑。懒锦云就沐浴在这片暖阳里，脑袋深深埋在臂弯中，发出轻微的、规律的呼吸声——昨晚与寒假作业的殊死搏斗耗尽了他所有元气。
他的同桌，皓星月侧头看了看他沉睡的脸庞，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沉浸在自己带来的小说世界里，仿佛外界的喧嚣与她无关。
窗前排的沸逸轩则是另一番景象。他脊背挺得笔直，双手紧紧抓着一叠作业本，眼神紧张地追随着班长暖艺馨移动。暖艺馨坐在讲台，正一份份仔细检查着收上来的作业。
沸逸轩咽了口唾沫，小声提醒
沸逸轩班长…我…我都写完了，应该没漏吧？
暖艺馨抬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暖艺馨别紧张，逸轩，在核对呢。
教室中间第三排，明曰璃和福明毅各自捧着一本书，神情专注。明曰璃的长发柔顺地垂落，遮住了她半张精致的侧脸；福明毅则看得非常投入，不时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那专注程度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普通的书，而是一部深奥的生物学专著。
最靠窗最后一排，是两个格格不入的静谧角落。靠墙的是大少爷他微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正快速而优雅地在平板上滑动，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学题解析图，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计算和推演的光芒。他的同桌，大小姐姿态优雅地端坐着，指尖轻轻划过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书籍的书页，偶尔抬眸望向窗外拥挤的街景，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教室的秩序感随着“嗒、嗒、嗒”沉稳的脚步声靠近而被打断。灰尘渊他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抱着一沓教材走进了教室。
看着这表面平静实则“各怀心思”的班级，他没说话，径直走上讲台。
“啪！”
一声闷响，厚重的数学课本被毫不客气地摔在讲桌上，激起一阵粉笔灰。瞬间，所有的低语、翻书声、甚至懒锦云的呼吸似乎都停顿了一下。
灰尘渊醒了没？醒醒！窗边那个，懒锦云！皓星月，把你那小说收起来！
灰尘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灰尘渊所有跟学习无关的东西，十秒钟，通通给我收好！
皓星月一个激灵，迅速合上小说塞进抽屉，同时用力推了推还迷糊着的懒锦云
皓星月懒懒！快醒醒！老班来了！
懒锦云猛地抬头，惺忪睡眼里满是茫然，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
灰尘渊环视一圈，见杂音消停了，才叹了口气
灰尘渊寒假作业都交齐了？都写完了？
得到稀稀拉拉但还算肯定的回应后，他点点头，嘴角却勾起一丝让所有人心头一凛的弧度
灰尘渊很好。各科课代表，立刻收作业！下节课，我们进行一场小测验。
“测验？！”一个胆子稍大的同学失声道
万能人物同学B：老班！这才开学第一天啊！高一所有班都这么搞吗？
灰尘渊当然不是
灰尘渊慢条斯理地推了下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寒光
灰尘渊只有我们班。只考——数学
他无视一片哀鸿遍野，开始点将
灰尘渊物理课代表美慕辞，化学课代表喜鹤琛，英语课代表明曰璃，生物课代表暖艺馨，语文政史地由老师亲自收。动作快！
被点名的几人立刻行动。大小姐起身，走向前排收取厚厚的物理作业本，动作流畅利落。大少爷也同时离开座位，开始收集化学作业。两人在过道中短暂交汇，目光快速碰触了一下，各自心领神会地移开，默契十足。
福明毅和明曰璃也迅速收好自己要上交的作业。
作业刚收完堆在讲台一侧，就有学生搬着新学期的教材出现在门口
万能人物学生会：报告灰老师，高一十班的书！
灰尘渊点头
灰尘渊放讲台旁边吧，辛苦了。
课本如小山般堆起。灰尘渊立刻指派
灰尘渊班长，沸逸轩，福明毅，你们三个分头把新书发了。
三人应声而动，效率极高地在教室里穿梭。崭新的教材一本本落到同学们手中，书页摩擦的沙沙声里，弥漫着混合着油墨清香与考试预警的紧张空气。
下课铃适时响起。
灰尘渊行了，课间十分钟，想上厕所、喝水、提前做好准备的赶紧！
灰尘渊站起身，语气充满警告
灰尘渊别想着上课铃响了才找借口！记住，下节课测试！现在——下课！
万能人物所有同学：老——师——再——见！
众人连忙站起来回应。
大小姐抱起厚厚一摞物理作业，步履轻盈地走出教室，方向明确。几乎同时，大少爷也拿着化学作业走向另一个方向。物理和化学办公室相隔不远，两人在走廊中再次擦肩而过，没有言语，只有衣角带起的轻微气流，仿佛已习惯并肩作战又各自独立的节奏。很快，大小姐安放好作业回到座位，大少爷也紧随其后。明曰璃和福明毅也相继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大小姐刚优雅地坐下，前面的皓星月猛地扭过身，俏脸皱成苦瓜
皓星月暮暮！怎么办怎么办！我这个寒假玩疯了，数学一点都没复习！这突然考试，考砸了老班非让我抄一百遍不可！救我！
她抓住大小姐的手腕，眼中充满哀求。
大小姐瞥了眼皓星月又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那块做工考究的手表，距离上课还有大约五分钟。她嘴角微扬，勾起一个安抚的浅笑，从容地合上英文书
美暮辞行吧，趁还有几分钟，我给你抓几个重点和易考点，临时抱抱佛脚。
皓星月真的？太好了！谢谢暮暮！暮暮最好了！
皓星月顿时双眼放光，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把笔记本翻得哗哗响，凑到大小姐桌旁。
大小姐语速清晰而快速，纤指点着课本上关键的公式和例题
美暮辞看这里，一元二次函数根的判别式和应用是必考；还有这个立体几何中证明线面垂直的经典思路，三垂线定理要活用；概率初步的计算要仔细……
她思路清晰，寥寥数语就将核心考点勾勒出来。
这边的动静立刻感染了懒锦云。他看到皓星月如此“拼命”，瞬间也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感。他扭过头，对着大少爷，那张英俊却时常淡漠的脸，使出浑身解数，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语气甜得发腻
懒锦云琛~大少爷~你最好了！看在我们好朋友一场的份上，帮帮我吧！我也好慌啊！
大少爷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视线从平板上的数学世界移开，瞥了懒锦云一眼，眼神依旧清冷，语气带着点嫌弃
喜鹤琛行。别对我撒娇。(冷)
他言简意赅，直接拿出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唰唰写了几个类型题的关键解题步骤和公式推演图
喜鹤琛核心就这些，看懂，记住思路，混个及格不难。(冷)
懒锦云好好好！没问题！琛哥讲义气！
懒锦云如获至宝，赶紧抢过那张纸埋头钻研。
沸逸轩虽然紧张得手心出汗，但作为兼班长暖艺馨同桌，反而被暖艺馨沉稳的气场感染，加上她之前检查过他作业，此刻正低声耐心地给他讲解他容易错的几个点。福明毅和明曰璃则在继续看书，明曰璃翻的是一本英文诗集，福明毅则还是那本生物专著，显得格外淡定，仿佛考试于他们只是日常。
喧哗的课间似乎眨眼就结束了。当那道熟悉的、带着无形威压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时，整个教室瞬间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窗外隐约的风声和翻卷子的细碎声响。
灰尘渊手里捏着一叠试卷，步履稳健地走上讲台，目光鹰隼般扫过全场，尤其在懒锦云、以及沸逸轩脸上多停留了一秒。
灰尘渊都坐好，桌面清空，只留笔和草稿纸。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灰尘渊现在，开始测验。
他亲自一张张分发试卷，不容置疑。
试卷一张张落到课桌上，纸张的沙沙声和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在安静中格外清晰。当试卷发完最后一排，灰尘渊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灰尘渊提醒各位
灰尘渊你们左右前后做的卷子——都不一样！
他刻意顿了一下，欣赏着部分学生瞬间垮掉的表情
灰尘渊左边两列，做A卷；中间那两列靠过道的同学，做B卷；右边两列靠窗的，做A卷；最右边靠墙的那一排，做B卷。
他目光锐利地射向几个准备“互通有无”的面孔，“所以，别指望给我抄，也别搞任何小动作。
灰尘渊好了，现在——
灰尘渊猛地一拍讲台
灰尘渊——开始动笔！时间有限！
话音落下的瞬间，寂静的教室里骤然被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填满。有人如皓星月、懒锦云般立刻翻到背面试图寻找熟悉公式的影子，然后愁眉苦脸地开始思考；有人如沸逸轩般深吸一口气，从第一题开始认真作答；有人如暖艺馨、明曰璃般快速扫过题目，神色沉稳；福明毅依然从容不迫，仿佛面对的只是又一次普通练习。
而在左边靠窗的最后角落，大少爷拿到的是A卷。他只是快速浏览了一遍题目，眼神无波无澜，连迟疑都没有，修长的手指便已握住笔，在答题区落下流畅而优美的字符，速度快得惊人，仿佛题目早已在心中演练过千百遍，解题思路如同呼吸般自然。那专注的侧颜在阳光下如同精心雕琢的塑像，冷静而强大。
大小姐同样拿到A卷。她并未立即下笔，而是用了几十秒时间，优雅而快速地从头至尾通览了一遍所有题目。确认了难度和类型后，她才拿起笔，动作依旧从容不迫，笔迹娟秀工整，速度虽不如喜鹤琛那般迅疾，却稳如磐石，每一个步骤都透着一丝不苟的精准。她的目光偶尔会停留在有陷阱的题目上片刻，嘴角便会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了然弧度，随即轻松避开。
灰尘渊站在讲台上，双手抱胸，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全班。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开学第一天就用数学测试
灰尘渊“欢迎”回归的同学们
看着这群或奋笔疾书或焦头烂额的小家伙们，特别是看到后排那两个顶尖的存在依然如同定海神针，后排的懒锦云和皓星月也一脸较真地“努力”着，连沸逸轩都在抓耳挠腮地计算，他心情颇佳。
灰尘渊(“让我看看，一个寒假，你们是长胖了脑袋，还是生锈了脑子……”)
他在心里嘀咕，镜片后的目光落在了前排暖艺馨那认真专注的脸庞上，随即又瞥了一眼教室后门上方缓慢移动的时钟。
阳光继续斜斜地照射进来，教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剩下笔尖沙沙的声音，宣告着这场高一十班新学期伊始、意想不到的数学“战斗”，正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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