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女峰的晨雾还未散尽,白云舒已在峰顶的青石上打坐调息。昨夜与明宇一战,又目睹凌竹出手遏制魔云,她体内的神力如潮水般起落,胸口那枚护心珏仍散发着温和的暖意。苏晚晴送来的灵粥摆在石案上,袅袅热气混着山间草木的清香,却驱不散她眉宇间的沉郁。
“还在想昨夜的事?”南轩宸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提着竹篮,里面盛着刚采的晨露仙草,发间还沾着几片雾凇,“凌竹既说只是魔尊残魂作祟,便不必过于忧心。”
白云舒睁开眼,青锋剑斜倚在膝侧,剑身上洛颜的符文仍隐隐发亮:“可那魔气……与我前世陨落时感受到的一模一样。”她顿了顿,指尖轻抚过剑身,“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南轩宸在她身边坐下,将温热的灵茶递到她手中:“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像极了前世在主神宫时,那个愿为她挡下万钧雷霆的墨宸。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自远处飞来,落在石案上化作一枚光符。苏晚晴的声音从中响起,带着一丝急切:“阿舒,速来瑶池!我刚从光神界古籍里查到些线索,与魔尊残魂有关!”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起身赶往瑶池。九女峰的瑶池位于南麓,湖水终年泛着金光,正是苏晚晴(祖芸)神力的源泉。此刻湖畔石桌上摊开着一卷古朴的玉简,苏晚晴正对着玉简蹙眉,指尖的光焰在符文上跳跃。
“你们看这个——”她指着玉简上一段模糊的刻痕,“光神界记载,万年前魔尊被封印时,曾以本源魔魂分裂出一缕残识,藏于三界某处。若这残魂吸收足够的怨气,便能凝聚形体,甚至……撬动封印本体。”
白云舒的心猛地一沉。万年前那场大战,她耗尽神力将魔尊封印在九幽深渊,却不知他竟留有这手后招。昨夜那股魔气虽弱,却带着熟悉的怨念,难道真是魔尊残魂在作祟?
“那残魂会藏在哪里?”南轩宸追问,天命剑在掌心微微发烫。
苏晚晴摇摇头:“古籍没写。但有一句批注很奇怪——‘源起神陨处,魂归宿孽乡’。”她抬眸看向白云舒,“神陨处,指的是你前世陨落的无妄海吧?可宿孽乡……三界中哪有这个地方?”
“宿孽乡……”白云舒喃喃自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那是她作为洛颜时,曾在混沌边缘见过的一片血色荒原,那里怨气滔天,连法则都无法渗透。难道……
“等等!”明宇的声音突然从瑶池对岸传来。只见他顶着一头乱发,狼狈地从灌木丛中钻出来,魔晶在额间忽明忽暗,“你们在聊魔尊残魂?本君知道宿孽乡在哪儿!”
三人皆是一惊。白云舒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君……本君是来挑战你的!”明宇梗着脖子,却下意识地揉了揉腰间的淤青,显然是刚被谁揍了一顿,“不过路过时听见你们说话——宿孽乡就在魔界与凡界的夹缝里,当年魔尊就是从那儿偷跑出来的!”
南轩宸眼神一凛:“你为何要告诉我们?”
“哼,本君只是不想看到魔尊复活罢了!”明宇撇嘴,“那老东西要是出来,还有本君当魔君的份吗?再说……”他偷偷瞄了眼白云舒,“上次没打赢你,等你解决了残魂,本君还要再挑战一次!”
白云舒无奈地摇头,这明宇倒是坦诚得可爱。她转向苏晚晴:“若宿孽乡真在魔凡夹缝,那残魂很可能正在那里积蓄怨气。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否则一旦让它凝聚成形,封印恐有破裂之险。”
“我陪你去。”南轩宸立刻道。
“算我一个!”苏晚晴握紧了光玉,“光神力正好克制魔气。”
明宇见状,也咋咋呼呼地凑上来:“本君也去!好歹是魔族君王,找路这种事难不倒我——不过说好了,找到残魂后,你得让我先打三招!”
白云舒看着眼前三人,心中一暖。无论是默默守护的南轩宸,还是生死与共的苏晚晴,甚至是这个总爱找她麻烦的明宇,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她不可或缺的伙伴。前世身为洛颜时的孤寂,似乎在今生渐渐被这些温暖的情谊驱散。
“好,我们这就去宿孽乡。”她站起身,青锋剑指向云雾缭绕的山外,“但此行凶险,大家务必小心。”
四人正要动身,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钟鸣。只见一道月光自云层中洒落,凌竹的身影出现在瑶池上空。他依旧是那身月白衣衫,手中却多了一面莹白的玉镜,镜光流转间,竟映出宿孽乡的模糊景象。
“不必去了。”凌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显然为了推演方位耗费了不少神力,“魔尊残魂已离开宿孽乡,它的下一个目标……是无妄海。”
无妄海,正是白云舒(洛颜)前世陨落之地。残魂为何要去那里?难道是为了吸收她陨落时散逸的残余神力?
白云舒心中剧震,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血红色的海水,墨宸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魔尊那怨毒的诅咒。难道万年前的封印,从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
“阿舒,你没事吧?”南轩宸扶住她摇晃的身体,眼中满是担忧。
凌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眸光微闪,将玉镜递给她:“此镜可暂封残魂气息。无妄海怨气最重,你神魂未稳,切不可贸然前往。”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我已通知天族旧部前往镇守,你……”
“我必须去。”白云舒打断他,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残魂因我而存,无妄海因我而殇。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她的话语中带着主神洛颜的威严,让凌竹到了嘴边的劝阻又咽了回去。他沉默片刻,终是颔首:“也好。但记住,活着回来。”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白云舒心头一颤。她看着凌竹,忽然想问些什么,关于当年的天命劫数,关于他如今的选择,却最终只是点头:“多谢。”
明宇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走吧走吧!再磨蹭下去,残魂都要把无妄海搅个底朝天了!”
苏晚晴拍了拍白云舒的肩膀:“别担心,有我们呢。”
南轩宸站在她身侧,天命剑与青锋剑并立,剑身交映出璀璨的光芒:“无论前方是何险境,我都与你同往。”
晨雾渐渐散去,九女峰的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四人前行的路。白云舒望着远处的天际,心中虽有忐忑,却也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前往无妄海的征程即将开启,那里不仅有魔尊残魂的威胁,更藏着她前世陨落的真相,以及关乎三界命运的惊天秘密。而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