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玉阶染血（上）
场景： 太和殿夜宴现场 → 殿内殿外 → 御花园假山区域。秋夜，寒风渐起，殿内灯火辉煌却暗藏杀机。
核心事件： 宫宴突变，刺客暴起，柳如烟发难，慕容皇后遇刺。
殿内，一派虚假的歌舞升平。丝竹管弦靡靡之音掩盖着无数紧绷的心弦。皇帝萧彻高踞御座，面容在明灭的烛火下显得深邃难测，眼神扫过下首，在沈青禾刻意低垂的眉眼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皇后慕容婉端坐其侧，凤冠霞帔，仪态万方，唇角噙着完美的弧度，目光却如古井深潭，扫视着席间众人，尤其在贵妃苏玉娆张扬的身影和德妃柳如烟看似怯懦的低头上掠过时，幽光微闪。苏玉娆正因皇帝一句随口夸赞而得意，饮下一杯酒，颊边飞起红晕。
沈青禾坐在末席，一身素净宫装几乎隐没在光影交界处。她指尖冰凉，紧握着袖中一枚特制的银针——既是防身，亦是验毒。周明慧坐在她斜前方不远，偶尔投来一瞥，眼神里是洞悉一切的平静与一丝忧虑。柳如烟则坐在更靠近帝后的位置，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只在她端起酒杯的瞬间，沈青禾捕捉到她指尖难以抑制的、兴奋的微颤。
“陛下，” 一名身着低阶武将服饰、面生的将领端着酒杯起身，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刻意，“值此良宵，臣等敬祝陛下万寿无疆，江山永固！” 他身后数名同样面生的“武将”随之站起，动作整齐划一得有些僵硬。
萧彻淡淡颔首，举杯欲饮。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万寿无疆？萧彻，你窃据江山，血债累累，也配谈永固？！” 那为首的“将领”猛地摔碎酒杯，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怨毒！他反手从桌案下抽出寒光闪闪的短刃，连同身后数人，如离弦之箭般直扑御座！“狗皇帝！纳命来！”
“护驾——！！！”
尖叫声、杯盘碎裂声、桌椅翻倒声瞬间炸开！殿内大乱！原本侍立殿角的侍卫反应慢了半拍，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自己人”的刺杀惊呆了！几名忠心太监和离得近的宗室勋贵本能地扑向皇帝身前阻挡！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盖过了混乱！并非来自御座，而是皇后慕容婉！
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殿内巨大的蟠龙金柱阴影中窜出，目标明确，直刺慕容婉心口！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慕容婉身边的宫女嬷嬷根本来不及反应！
“娘娘！”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纤细却决绝的身影猛地撞开了慕容婉！是沈青禾！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和对危险的直觉让她在黑影启动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但代价是，那淬着幽蓝寒光的匕首，狠狠划过了她的左臂！
剧痛袭来！鲜血瞬间染红了素色衣袖！青禾闷哼一声，踉跄倒地。慕容婉被撞得钗环散落，狼狈不堪，脸上血色尽褪，惊魂未定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臂上血流如注的沈青禾，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
“刺客！有刺客！保护皇后娘娘！” 姗姗来迟的侍卫终于蜂拥而至，一部分冲向御座，一部分围向皇后这边。
然而，混乱才刚刚开始。
“昏君无道！残害忠良！今日便是清算之时！” 一个清冷却带着无尽恨意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喧嚣。柳如烟缓缓站起身，脸上那惯有的怯懦温顺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妖异的平静和眼底燃烧的疯狂恨意。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雕刻着奇异飞鸟图腾的黑色令牌。
随着令牌举起，殿内那些原本慌乱无措的宫女、太监中，竟有十数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毫不犹豫地从袖中、裙底抽出短刃、淬毒的钢针，凶狠地扑向最近的侍卫、宗室甚至妃嫔！目标明确——制造更大的混乱，牵制救援力量！
“是‘夜枭’令！前朝余孽！” 皇帝身边，老谋深算的大太监总管福安失声惊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萧彻已拔剑在手，剑光如匹练，瞬间格杀了一名冲到近前的刺客，鲜血溅上龙袍。他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死死盯着远处持令而立的柳如烟，那目光中除了滔天震怒，还有一丝被彻底愚弄的耻辱。“柳如烟！原来是你！”
“是我！” 柳如烟迎着萧彻的目光，笑容艳丽而狰狞，“萧彻！慕容婉！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有你们背后的肮脏家族！可还记得十五年前，被你们构陷通敌、满门抄斩的靖国公府？！我柳如烟，便是靖国公唯一的血脉！忍辱偷生，入这污秽之地，只为今日取尔等项上人头，祭奠我柳家三百七十六口冤魂！”
她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在场每一个知情者的心脏！尤其是慕容婉，听到“靖国公府”四字时，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沈青禾捂着流血的手臂，强忍剧痛抬头望去，柳如烟眼中那刻骨的仇恨，让她瞬间明白了许多——难怪她对慕容皇后有如此深沉的恶意，难怪她的布局如此狠绝！父亲沈仲景的案子，恐怕也只是这滔天血海中的一滴水珠！
殿内的厮杀瞬间白热化！忠于皇帝的侍卫与柳如烟控制的“夜枭”死士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苏玉娆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躲到桌子底下。周明慧在混乱中指挥着几个还算镇定的宫女太监，试图保护几位年幼的宗室子弟退往偏殿。
“青禾！” 萧彻的声音穿透混乱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带皇后退入后殿！快！”
沈青禾一咬牙，不顾手臂剧痛，奋力搀扶起几乎瘫软的慕容婉。慕容婉此时面如金纸，眼神涣散，显然柳如烟身份的揭露和靖国公府的旧事对她冲击巨大，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两名忠心嬷嬷也扑过来帮忙。
“想走？！” 柳如烟冷笑一声，手中令牌再挥。两名死士立刻摆脱纠缠，如跗骨之蛆般扑向沈青禾和慕容皇后！刀锋直指后心！
“娘娘小心！” 沈青禾猛地将慕容婉推向旁边一名侍卫，自己则因用力过猛，加上臂伤失力，踉跄着向殿外倒去，恰好避开了致命一刀，却跌出了混乱的殿门，滚下几级玉阶，重重摔在冰冷的汉白玉地面上，眼前阵阵发黑。
寒风呼啸灌入，吹散了殿内浓郁的血腥和熏香。沈青禾挣扎着抬头，只见殿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杀声震天。而殿外，原本守卫森严的广场和宫道上，竟也传来了兵刃交击和喊杀声！柳如烟的势力，远不止殿内这些！宫变，已全面爆发！
她捂住剧痛的手臂，鲜血从指缝不断渗出，染红了身下的玉阶。目光所及，远处御花园的假山怪石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柳如烟的真实身份和她的最终目标，必然与这深宫某个不为人知的隐秘有关！而那里，或许藏着能扭转乾坤的关键，或者……致命的陷阱！
她必须活下去！为了父亲，为了这血染的真相！沈青禾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空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片黑暗幽深的假山区域，艰难地爬去。身后，是修罗地狱般的太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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