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儿

九月的阳光斜斜地切进高二（3）班靠窗的第三排座位，在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丁程鑫用尺子沿着阴影边缘划了道平行线，笔尖突然顿住——旁边那道阴影动了。

马嘉祺翻卷子的动作很轻，白色衬衫袖口因为这个动作往上缩了半寸，露出手腕内侧淡青色的血管。丁程鑫的目光像被烫着似的收回来，手指却不听使唤地转起了笔，塑料笔杆在指间转出花哨的圈，最后"哒"一声掉在练习册上，正好砸在那道新鲜的辅助线上。

周围同学唰地投来目光。讲台上的老班推了推眼镜。

老师丁程鑫，这道圆锥曲线你上黑板解。

丁程鑫的脸瞬间涨成番茄色，手忙脚乱地捡笔时，却发现马嘉祺已经用红笔在题目旁边划了条辅助线，铅笔字写的提示小得像蚂蚁："参数方程代换"。

丁程鑫谢了啊，狗蛋儿。

丁程鑫压低声音，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空档飞快地在他胳膊上肘了下。

马嘉祺没看他，只是翻开的物理课本往下压了压，遮住了半张脸。丁程鑫瞥见他耳尖悄悄泛起的红色，心里像揣了只偷吃到糖的兔子，蹦跶着上讲台去了。

粉笔末簌簌落在领口，丁程鑫一边写解题步骤一边用余光瞟座位。马嘉祺始终保持着看书的姿势，脊背挺得笔直，阳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动，投下一小片扇形阴影。这家伙永远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放学铃响时，丁程鑫故意把书包拉链拉得惊天响。马嘉祺收拾东西的动作不停，指尖却无意识地在桌肚里摸索——那里常年备着丁程鑫爱喝的柠檬味气泡水，今天却摸了个空。

丁程鑫喂，狗蛋儿，帮我看看这道题呗？

丁程鑫抱着习题册堵在座位旁，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印着卡通猫的T恤，和马嘉祺的纯色T恤形成奇妙的对比。

马嘉祺的视线在那只歪着脑袋的卡通猫上停留半秒，喉结动了动。

马嘉祺哪道？

丁程鑫就这个最后一道大题，简直不是人做的。

丁程鑫把练习册拍在桌上，柠檬味的洗发水香气混着淡淡的汗味飘过来，马嘉祺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

周围的人陆续走光，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地面上交叠成模糊的一团。丁程鑫注意到马嘉祺讲解题目时，骨节分明的手指总是在"设△ABC"那里顿一下，校服袖口沾着点今早他不小心打翻的墨水。

丁程鑫我说，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丁程鑫突然凑近，鼻尖差点碰到对方耳朵。

丁程鑫每次都等放学给我讲题，想耽误我打球？

马嘉祺手里的笔"咔"一声断了芯。他猛地合上练习册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马嘉祺讲完了。

丁程鑫喂！

丁程鑫在他背后喊，看着那个仓促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今早抽屉里躺着的粉色信封。他摸着下巴笑起来，把那封捡来的情书又塞回书包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