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月前的新月夜,腐烂的鱼内脏味和朗姆酒味填满了整座黑玛瑙港港口。瑾瑜攥着偷来的青铜罗盘缩在橡木酒桶后,不断有西班牙士兵军靴踩踏木板的声音传来,火把传来的亮光几乎照亮了瑾瑜的半张脸。
西班牙士兵那个该死的女巫就躲在码头,给我找仔细了!这个贪婪的女巫,阶下囚!竟然敢偷走施耐德长官的战利品,那块青铜罗盘,长官已经下令,要是找不到她,我们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带着微弱英吉利口音的西班牙语吼叫划破雨幕,尖锐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黑玛瑙港港口。
瑾瑜该死的!伤口开始渗血了,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三天前从奥斯瓦尔多施耐德家地牢带出的鞭伤正在溃烂。瑾瑜随手抹掉流到唇边的雨水,摸向藏在裙底的燧发手枪,这是她从施耐德上锁抽屉里和罗盘一起带出来的好东西,也是她从这儿逃出生天的唯一指望。突然她感觉到,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这枚罗盘在发烫,原本摇摆不定的指针坚定的指向正前方。
瑾瑜虽然这罗盘有致命的蛊惑作用,但关键时候可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那大脑渗水的施耐德长官不惜和东大撕破脸,也要抢走它
奇怪的铁链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青砚啊~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带着笑意的女声混着铁锈味落下
青砚一只湿漉漉的黑毛老鼠
瑾瑜猛地抬头,看见倒挂在桅杆横桁上的银发女人。她像只慵懒的雪鸮晃荡着,镶满铆钉的皮质腿环反射着耀眼的光,腰间的弯刀虽经过雨水冲刷,但仍然能看见血迹
青砚哦,可怜又危险的小老鼠,你手上的玩意儿,够买二十艘西班牙大帆船的
青砚我真希望你能和你表现的一样无助
瑾瑜反手将枪口对准她的咽喉,却嗅到她皮甲缝隙溢出的异香——奇异的花香混着冷杉脂,这种香味出自一种特殊涂料,传说中只有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夜鸮号海盗船拥有它
瑾瑜夜鸮号船长青砚
瑾瑜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发颤,她知道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人已经名气大到连她这样常年生活在东大的人都知道。作为一个东亚人,还是女人,能在西班牙海盗横行的黑玛瑙海域闯出一片天,甚至多次入侵其他海域,几年来无一败绩,连英国皇家的船都敢劫持。她不简单,至少不是自己能够对付得来的
瑾瑜五年前你们在黑珍珠海峡劫持圣玛利亚号时,掠夺了这种有特殊气味的涂料作为战利品,并大肆宣扬它
瑾瑜真实目的是为了给这支新生的海盗团体立威
青砚突然翻身落地,将瑾瑜掐着腰按在潮湿的船板上,她手上的铁手套,把瑾瑜的腰硌的生疼发红,但瑾瑜已经顾不得这些。暗红披风扫过面颊,那股特殊涂料的香味拂了瑾瑜满脸
青砚真是聪明的小贼
她随手抹掉瑾瑜耳尖沾着的血渍
青砚但你的心跳声比黑玛瑙市中心的那口大笨钟还要吵
这位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青砚船长,竟然意外的很喜欢给人起外号,为了避免她再说出些惊世脱俗的昵称来,瑾瑜只好边斟酌用词边自我介绍
瑾瑜我叫瑾瑜,也可以叫我斯黛拉,父亲是天朝国也就是东大的外交官瑾淮,我跟随家父去过很多国家,与那些国家的高层都有见过面,我母亲是英国富商家的独生女黛芮尔,家族祖上还出过公爵,产业更是遍布世界各地,我们合作,百利而无一害
她说了很多对自己有利的情报,但很显然,青砚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她慵懒又随性的轻笑着,像极了瑾瑜曾见过不知品种的白色长毛猫
青砚原来不是老鼠,是小金鱼啊
瑾瑜……
西班牙士兵她在那儿!
西班牙士兵的怒吼渐渐逼近
西班牙士兵该死的,竟然还有同伙,一并抓了!
青砚突然扯开瑾瑜的束腰,将她藏进胸衣的罗盘勾走,指尖撵过尚未愈合的鞭伤,瑾瑜疼得弓起身子,却听见她在耳边低笑
青砚你看起来很在意它嘛,那交由我保管好了。现在我们是共犯了,小金鱼
她附在瑾瑜耳边,一字一顿的轻语,如同恋人的撒娇呢喃
青砚合 作 愉 快
五发铅弹同时击穿她们藏身的酒桶,青砚揽着瑾瑜滚向栈桥边缘。咸涩海水混着血液灌进鼻腔,她金色的眼眸泛着嗜血的红光,如同炸开的爆裂弹,吞噬了岸上咒骂叫嚣的西班牙士兵。瑾瑜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追兵被她嗤笑着一击毙命,而她浸在猩红雨幕中的侧脸,美得令人窒息。
当瑾瑜再次醒来时,她已登上了传说中的夜鸮号,身上的伤口经过处理,已不再渗血。船长室内,那枚青铜罗盘正悬在床头随波浪摇晃,青砚翘着腿坐在做工精巧的木制椅上抛接苹果,她随手扔来一件带着体温的皮质外套
青砚欢迎登上夜鸮号,我的新导航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