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城宇推开酒吧包厢门时,差点被浓重的烟酒味呛得咳嗽出声。
包厢里只有汪硕一个人,衬衫皱巴巴地挂在身上,领口敞开露出一截苍白的锁骨。茶几上横七竖八摆着十几个空酒瓶,烟灰缸里堆满烟蒂,汪硕手里捏着酒杯,眼神涣散地盯着液晶屏上循环播放的篮球赛录像。
“你疯了?”郭城宇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汪朕知道你在这儿吗?”
汪硕扯了扯嘴角:“他忙着和汪雨培养感情呢。”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插进郭城宇心里。
他想起上周在医院走廊撞见的一幕,那时候他在公园把汪硕逮住了,汪朕教育他弟弟,给狠揍了一顿,住院了,汪雨红着眼睛从汪硕病房出来,而汪硕躺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门再次被推开时,汪硕正用打火机一下下戳着茶几上的啤酒罐。
“你他妈……”池骋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瓶威士忌,包厢里的烟酒味混着池骋身上熟悉的古龙水香气,让汪硕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来看我的笑话?”汪硕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机,“正好,陪我喝一杯。”
池骋大步走过来,好几年不见,这一次见到,竟然也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只是不爽罢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打火机:“你疯够了没有?”
“还没。”汪硕冷笑,“等我喝死算了。”
与此同时,汪雨正站在小区超市门口发呆。
她本来只是出来买瓶酱油,却看见姜小帅和吴所畏并肩从小区外走进来,姜小帅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吴所畏则背着个黑色双肩包,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亲密。
“汪雨?”姜小帅先看见了她,眼睛一亮,“这么巧?”
汪雨回过神:“你们……这是?”
“给大畏送早餐。”姜小帅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他最近加班太狠,胃病又犯了。”
吴所畏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小毛病而已。”
三人站在超市门口的屋檐下,姜小帅主动提议:“要不一起去喝杯咖啡?反正还早。”
咖啡厅里,吴所畏疑惑的问这两人怎么认识的。
“他那个诊所租的我的门面,算是……包租婆?”汪雨给他续上热可可。
“是啊,”姜小帅笑了笑,“还得多亏你,不然这一年我也没有那么快在京市站稳脚跟。”
吴所畏插嘴:“真好啊,我就遇不到贵人……”
“你还没遇到?人威猛先生还不够贵嘛……”
“我这不是……”
“诶!你别拿我吃的!”
“这是我的!”
说着两人就开始抢小零食。
汪雨看着他们,突然想起汪硕和池骋以前也是这样,那时他们总爱挤在汪硕的小公寓里打游戏,池骋负责抢零食,汪硕负责收拾残局。
“你们认识很久了?”她支着脑袋轻声问。
“刚认识没多久,”吴所畏回答,“前段时间我没工作,多亏师父收留我。”
姜小帅大笑:“现在咱俩憋着气收拾人呢。”
汪雨疑惑。
俩“好闺蜜”对视一眼,还是把吴所畏为了报复前女友岳悦把他现男友池骋给勾引过来现在脱不了身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汪雨震惊,原来自己的诅咒还蛮灵验的,池骋这家伙真给报复上了。
但吴所畏缩了缩脖子,“但现在好像脱不了身了,据说人家白月光回来了,我……”
汪雨拍桌,面上是止不住的窃喜和一丝丝悲凉,“汪硕那边,我应该可以帮你,他……也该把池骋忘了。”
姜小帅愣住了。
“他是我哥,要是他真的不愿意走,汪朕迟早有一天打死他。”汪雨又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
桌子对面的两个人齐刷刷呆在原地,已经丧失了所有表情管理,“哈?你哥?”
另一边的酒吧包厢里,池骋已经喝得满脸通红。
“你到底想怎样?当初说走就走,这么久了还回来……”他抓着汪硕的衣领,声音嘶哑,“汪雨对你那么好,你连正眼都不看她?你丫的滚了就不该回来。”
汪硕冷笑,想将衬衫从池骋手里扯回来但没扯动:“你管得着吗?”
“我不管谁管?”池骋松开手,疲惫地坐回沙发,“那丫头……她哭起来特别丑,你知道吗?”
汪硕的手指微微收紧。
“就这样吧汪硕,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待会我打电话给汪朕,天估计都快亮了。”
汪硕没说话。
咖啡厅的玻璃窗上蒙着一层雾气,吴所畏的手指在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
“你要不去找找你家威猛先生?去他家,至少说清楚,该走就走,要留便留。”
吴所畏突然顿住,耳尖发红,“我……”
汪雨也是愣了一下:“我觉得可以,这个点汪硕要再不回去,估计又要遭一顿毒打。”
“嗯。”吴所畏呆愣了半天,也不知道头脑风暴了些啥,点点头。
姜小帅补充:“加油大畏,师父看好你!”
汪硕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是早上7点了。
三人一个门出来,一句话没说,朝着三个方向去了。
郭城宇到底是有点不放心,转过头看着走的摇摇晃晃的两人,叹了口气给汪硕披了件外套:“我送你回去。”
“不用。”汪硕甩开他的手,郭城宇也不当圣父了,甩着车钥匙摇着头,打算去找他妙手回春的小姜医生看看他自己今儿个有病没,喝了酒有点晕,估计脑子里面有点毛病。
汪硕眼神慢慢变得清明,他酒量这些年更好了,不容易醉,跟着池骋走过的那条路走去了,两人说了几句话,汪硕便踮着脚吻了上去。
池骋不耐烦离开去找吴所畏,汪硕勾了勾唇角也准备回去,却在转角处撞上了汪雨 。
两人同时僵住。
汪雨手里还拎着热可可的纸杯,面无表情的看着汪硕。
“哥,该回家了。”她轻声唤道。
汪硕看着她脖子上的红围巾,那是他去年落下的毛线,没想到她居然织完了,他硕扣了扣手,一时间竟然有些紧张,但又不知道在慌啥。
“对不起。”他说,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他有啥对不起的。
汪雨摇摇头,端的就是一副毫不在意,轻轻把热可可塞进他手里:“喝完这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