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了五声才被接起,池骋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顾承砚?”
“你……在干嘛?”顾承砚没想到电话真的通了,一时语塞,听着那声音,总感觉没在干正经事儿。
池骋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想我了?”
顾承砚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少自作多情!我就是……想问问陈鑫的事。”
“他吸毒被抓,人赃并获。”池骋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至少拘留几个月,足够他父亲手忙脚乱一阵子了。”
顾承砚咬了咬下唇:“你……早就知道?”
“嗯。”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告诉你,然后呢?看着你去和陈鑫硬碰硬?”
顾承砚被噎住了,池骋太了解他,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明天有空吗?”他突然问,“我想……见你。”
这次沉默更长了。
顾承砚能听到电话那头轻微的呼吸声,想象池骋皱眉思考的样子。
但其实顾承砚想错了,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在暗爽,但是生怕被这边的人听出来。
“明天我值班。”池骋最终说,“不过中午有两小时休息。”
“地点。”
“城管局对面有家咖啡馆。”
“十二点,不见不散。”顾承砚飞快地说完,生怕自己后悔似的挂断了电话。
躺回床上,他的心跳快得不正常,他不敢往下想,只是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尖叫。
第二天早晨,顾承砚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时,顾父已经去公司了,管家告诉他,老爷留了话,让他今天务必去参加董事会。
“知道了。”顾承砚漫不经心地应着,眼睛盯着手机。
池骋刚发来消息:【临时有事,可能要晚半小时。】
【你可以先点餐,他们家提拉米苏不错。】
顾承砚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池骋记得他爱吃甜食?这人到底暗中观察了他多久?
董事会枯燥得像场催眠表演。
顾承砚坐在角落,假装认真听报告,实则不停看表。当财务总监开始还在抑扬顿挫汇报上季度数据时,他悄悄溜出了会议室。
“顾少!”助理急匆匆追出来,“董事长问您去哪……”
“告诉他我去考察市场。”顾承砚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对了,帮我查一下城管局附近有什么好餐厅,回头发我手机里。”
助理一脸茫然:“城管局?”
“要环境好的,安静点的。”顾承砚按下电梯按钮,想了想又补充,“最好有包间。”
一小时后,顾承砚站在蓝山咖啡门口,挑剔地打量着这家不起眼的小店。
装修普通,位置一般,唯一优点是离城管局确实近,只隔一条马路。
他选了最里面的卡座,点了一杯美式和提拉米苏。
十二点十分,十二点二十,十二点半……池骋还是没有出现。顾承砚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桌面,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正当他准备打电话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阵骚动随之而来,几个女服务员突然活跃起来,窃窃私语着看向门口。
顾承砚抬头,呼吸瞬间凝滞。
平时穿搭随意的池骋,今天竟然穿着深蓝色城管制服走进来,肩章和领带一丝不苟,整个人挺拔如松,制服完美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材,配上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简直像是从什么制服诱惑电影里走出来的。
这人是在故意勾引自己吧?是的吧?
“抱歉,来晚了。”池骋在顾承砚对面坐下,身上还带着外面的热气,他摘下大檐帽放在一旁,露出略微汗湿的额发。
顾承砚一时不知该看哪里。
制服版的池骋有种奇异的禁欲感,让人更想撕开那严丝合缝的领口……
“看够了吗?”池骋挑眉,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顾承砚猛地回神,耳根发烫:“谁看你了!我就是……没见过城管制服长什么样。”
池骋不置可否,招手叫来服务员:“一杯冰美式,不加糖。”他看了眼顾承砚面前一口未动的提拉米苏,“不合口味?”
“等你呢。”
顾承砚脱口而出,随即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听起来太像约会中的小情侣了。
池骋的眼神暗了暗,拿起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送到顾承砚嘴边:“尝尝?”
顾承砚僵住了。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咖啡馆里还有那么多人……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张开嘴,任由池骋将蛋糕送入他口中。
奶油在舌尖化开,甜中带苦,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喂他东西,往常都是他去喂身边的人,这就是大总攻的威力吗?
“好吃吗?”池骋问,声音低沉。
顾承砚点点头,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本来准备了一肚子问题,为什么收集他的资料?为什么保留那张照片?为什么对他如此执着?但现在,看着池骋近在咫尺的脸,所有问题都卡在了喉咙里。
“找我什么事?”池骋喝了口咖啡,喉结上下滚动。
顾承砚深吸一口气,也没有藏着掖着,毕竟两个大男人,也不用搞什么暧昧:“我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池骋放下杯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别用问题回答问题!”顾承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坐直身子直勾勾的盯着池骋:“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收集我的信息,逼我穿校服,还有……那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底是为了报复,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你真的……喜欢我?”顾承砚终于问出口,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池骋沉默了片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照片推过来,不是昨天那张,而是一张更旧的、边缘已经泛黄的照片,高中毕业典礼上,顾承砚穿着学士服,正对着镜头灿烂地笑。
“我偷拍的。”池骋轻声说,“从那时起,你就一直在这里。”
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顾承砚的呼吸停滞了。
“那汪硕……”
“幌子。”池骋的眼神坦率得可怕,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欲望,“我需要一个接近你的理由,但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所有的碎片突然拼凑在一起。
那些刻意的偶遇,那些挑衅的眼神,甚至池骋“抢走”汪硕后的炫耀……全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你……”顾承砚的声音微微发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说你是我暗恋多年的对象?”池骋苦笑,“顾少爷会怎么回应?大概会笑掉大牙吧,况且大学我出国了,回国的时候你又出国了。”
“而且你还在高中的时候打听到你有对象了,那时候我还算比较有良心吧,但现在我不想等了。”
顾承砚想说不会,但扪心自问,如果高中时的池骋突然向他表白,他确实可能会当成恶作剧一笑置之。
那时的他骄傲得像只孔雀,眼里只有自己,虽然现在也是。
“那现在呢?”他轻声问,“我们现在算什么?”
池骋向前倾身,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取决于你。”
他的目光落在顾承砚的嘴唇上,“我可以是你父亲口中的性变态,可以是你发泄怒气的对象,也可以是……”
“可以是什么?”
“可以是你男朋友,”池骋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果你愿意。”
顾承砚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个场景他幻想过无数次,但从没想过会是在一家普通咖啡馆,池骋还穿着可笑的制服……
“我……”他刚开口,池骋的手机突然响了。
池骋皱眉看了眼来电显示:“必须接。”
他按下接听键,“说。”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汇报声,池骋的表情逐渐凝重,最后说了句“我马上到”就挂断了。
“有任务?”顾承砚问,莫名失落。
“嗯。”池骋站起身,戴上帽子,“最近小偷太多了,要我们城管去帮忙抓小偷。”
顾承砚猛地抬头:“我跟你一起去。”
“没必要,我也就是去凑个热闹,人必须到。”池骋断然拒绝。
“凭什么你能去我不能?”顾承砚也站起来。
池骋突然扣住他的后颈,给了他一个短暂而凶狠的吻,顾承砚僵在原地,唇上的触感一瞬即逝。
“在这里等我。”池骋松开他,声音沙哑,“两小时内回来,如果我没回来……算了,你先回去吧,不知道要忙多久。”
顾承砚还想说什么,池骋已经大步走向门口,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给他的制服镀上一层金边,背影挺拔如松。
“池骋!”顾承砚突然喊道。
池骋回头,寸头下茂密的眉毛间全是兴味,挑眉看他。
“我等你,”顾承砚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池骋的眼神柔和下来。
他轻轻点头,推门离去,留下顾承砚一人站在咖啡馆中央,手指无意识地触碰着自己刚刚被吻过的嘴唇。
顾承砚在咖啡馆等到天黑,池骋也没有回来。
电话打不通,短信不回。
晚上九点,顾承砚终于放弃等待,推开咖啡馆门时,夜风裹着细雨扑面而来,他这才想起自己把伞落在了办公室。
“操!”
他一脚踢飞路边的小石子,石子划出一道弧线,啪地打在城管局大门上。
回到家,顾父不在。
管家说老爷去参加商会晚宴了,嘱咐少爷早点休息,顾承砚敷衍地应了声,径直上楼,摔进床里。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是李明发来的派对邀请。
顾承砚盯着天花板,突然觉得那些纸醉金迷的邀约索然无味,他现在只想知道池骋在哪,是否安全……
淦!他真的是被池骋下迷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