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这天，阳光正好，风也不躁。

和往常一样，郭城宇一早开车送姜小帅去了诊所。

车稳稳地停在门口，他伸手替姜小帅整理了下外套的领子，眉眼间依旧是那番轻佻。

“晚上想吃什么？”

他随口问，眼睛看着姜小帅后脖颈的吻痕，嗓子有些紧。

“都行，你做就好。”

姜小帅低头系好口罩，看了他一眼，嘴角藏不住笑。

郭城宇笑着应了一声，待人走进诊所后，才转动方向盘，重新驶入车流。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电话，贴在耳边，与李旺低声商量：

“我看那家庄园不错，户外草坪，灯光布置一下，小帅肯定喜欢……”

车窗外的街景快速倒退，话音还未落，一抹巨大的阴影猝不及防从侧面逼近。

一辆大货车不知何时失控冲来，刺耳的刹车声充斥着郭城宇耳间。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躲避。

那一瞬间，天地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天旋地转。

剧烈的撞击声混杂着车窗破碎的脆响、气囊爆开的闷响，以及突如其来的寂静。

郭城宇眼前一黑，意识被猛地抽离。

*

再睁开眼时，鼻腔中是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眼前一片模糊的白——

天花板、帘布、墙面，连光线都带着惨淡的色温。

他醒了。

正当他环顾四周试图理清脑中混沌时，病房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李旺探头进来，手里还举着根啃了一半的胡萝卜，“郭少，你醒了？”

郭城宇没说话，只是眉头紧蹙，缓缓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试图唤醒混乱的意识。

他动了动手脚，四肢没有异常，身体也无明显伤痛，只有后脑一阵涨痛。

像宿醉，又像做了个特别真实的噩梦。

他轻轻一笑，带着一丝自嘲：“原来出车祸的感觉……跟宿醉差不多。”

“我看你是真醉傻了。”李旺大剌剌地拉过椅子坐下，继续啃他的胡萝卜。

“昨天那顿酒，喝得也太猛了。为一个大学生至于吗？”

郭城宇神色一顿。

李旺啧了一声，边嚼边嘟囔：“我就说吧，那小龙也没多好，长得白白净净的，除了脸能看，也没上一个有气质。”

“……小龙？”郭城宇皱眉，打断了他。

“对啊。”

李旺一脸“你不是自己搞的吗”的表情。

“就是你最近追的那个啊，旁边传媒大学播音的那个。你不是挺上头吗？昨天说要见他朋友，结果那帮人一通劝酒，你就全接下了，灌得自己直接进了医院。”

“然后呢？”郭城宇感觉脑袋更疼了。

“然后人家答应做你傍家儿了，你可乐坏了。”李旺一脸无语，“这年头怎么还流行灌酒谈感情啊？”

郭城宇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他完全听不懂李旺在说什么。

“小龙是谁？”他声音低得可怕，“你说我追的？我追的是谁？”

李旺一脸惊讶：“你不是……前些日子不是说他长你心巴上了，睡着会很爽嘛……”

“那姜小帅呢？”

这名字从他口中蹦出来时，仿佛击中了他身体某个柔软又遥远的地方。

“谁是姜小帅？……你也太入戏了吧？”李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起身，“行了行了，醒了就别装失忆，还来……你又不是第一次玩。”

话音未落，一脚飞来，李旺险些被踹翻。

“滚出去。”

李旺：“……？”

被赶出病房的李旺一脸懵，怀里抱着胡萝卜站在门外小声嘀咕：

“怎么喝一顿酒，人都换了一个似的？”

而病房内，郭城宇瘫坐在病床上，满脸冷汗。

他从枕边抽出手机，打开相册，空空如也。

他点开微信，联系人列表中没有“姜小帅”这个名字，连一个备注相近的人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