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被打碎的玻璃,一片片撒在舞蹈室的木地板上。三更半夜的,空旷的房间里就只有焉栩嘉一个人。他穿着那身灰扑扑的萌学园制服,额头上全是汗,顺着鼻梁骨往下滑,滴在地上"嗒"的一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这个鬼地方醒来了。
空气里飘着些蓝幽幽的光点,跟舞台上用干冰造出来的效果似的,慢悠悠地转着。焉栩嘉抬起右手,盯着自己的手心。那里刚冒出一点电光,"啪"的一下又灭了。
"操。"他低骂一声,甩甩手。右手腕有点疼,不是普通的累,是那种钻心的疼,带着麻劲儿往上窜。三年前舞台事故留下来的那道疤,现在红得跟要出血似的。
镜子里的人眼神发直,穿着陌生的制服,头发乱七八糟地支棱着,但那张脸还是他自己的。就是瘦了点,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两拳。镜子边上还贴着张泛黄的便签,上头用简体中文写着"加油",字迹看着有点眼熟。他皱着眉想了半天,这好像是一年前周震南在练习室给他留的。
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蓝色的光点突然密集起来,像一群受惊的萤火虫。焉栩嘉深吸口气,重新举起手。指尖发麻,痒痒的,像是有小蚂蚁在爬。他想起魔药学老师说的口诀,试着把气沉到丹田,慢慢转动手腕。
"米粒大小的就行。"他喃喃自语,给自己打气。上次凝成的雷球跟乒乓球那么大,结果失控把练习室的黑板炸了个窟窿。
"滋啦——"
细小的电光终于在指尖亮起来,蓝汪汪的,比手机闪光灯还弱。焉栩嘉嘴角刚要上钩,手腕突然一阵剧痛,那点光立刻炸开来,电流顺着旧伤的纹路窜上去,疼得他龇牙咧嘴。
"妈的。"他蹲下来,左手使劲按住右手腕。汗珠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地板上已经有不少黑色焦痕了,都是前两次练习的"杰作"。
在团里的时候,多难的动作他都能啃下来。组合技排练到凌晨四点,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地上舞台。现在倒好,连个破光球都搞不定。他盯着自己发抖的右手,那道浅粉色的疤在月光下特别显眼。
"呼——吸——呼——吸——"焉栩嘉掐着膝盖站起来,把舞蹈老师教的调整呼吸法用上了。吸气五秒,屏息三秒,呼气七秒。连做三组,心跳果然慢下来了。
他重新举起手,这次学乖了,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吸气时,指尖的光点就亮一点;呼气时,光点就暗一点。真跟舞台上找节奏似的,一明一暗,特别规律。
"稳了稳了。"焉栩嘉眼睛发亮,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呼吸频率。电光慢慢扩大,从米粒长成了乒乓球大小,表面的电弧居然开始跟着呼吸节奏跳动。蓝色的光映在他瞳孔里,一闪一闪的。
就在这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人踢到了什么铁东西。
焉栩嘉浑身一僵,手里的雷球"噗"地膨胀了一圈,电弧"滋滋"作响,像条受惊的蛇。
"谁?"他压低声音问,心脏砰砰砰地撞着肋骨。
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人小声说话,听不清内容,但肯定不止一个人。他下意识想把手藏到身后,可这一动,雷球当场失控,蓝色电光顺着胳膊就往上爬。
"操!"焉栩嘉吓得一甩胳膊,结果电流窜得更快了。手腕上的旧伤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烫过,疼得他差点叫出声。他能眼睁睁看着电光顺着血管蔓延,蓝光在皮肤底下一闪一闪的,跟霓虹灯似的。
脚步声停在门口了。
焉栩嘉背对着门,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舞台上的应急方案——走位!对,走位!他猛地向左滑步,练了千百遍的舞蹈本能让身体先于大脑行动。
右手臂在划过弧线时,那些乱窜的电流居然跟着划出了一道蓝色光带。
他愣了一下,保持着滑步的姿势没动。电流顺着这个姿势形成了个环形,在手腕上绕了三圈,像个发光的手环。
"卧槽..."他瞪大了眼睛,试着慢慢抬起胳膊,做出《少年如故》那个ending pose——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猛地向上展开。
"嗡——"
环形电光突然扩散成个光罩,把他整个人都包在里面。那些狂躁的电流好像找到了规律,跟着他身体的韵律跳动,"滋滋"声变得特别整齐,跟节拍器似的。
焉栩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表演《十二》的时候,周震南总说他身上有股特别的"节奏感",连呼吸都踩在拍子上。难道...这破魔法跟跳舞有关系?
他试探着动了动胯,来了个基础的wave。光罩跟着变形,表面的电弧居然真的顺着动作流动起来。他又试了个手臂wave,电流立马形成了一道流动的光虹。
"这他妈..."焉栩嘉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如果这是真的,那以后舞台是不是能搞点灯光特效加成?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门把手突然"咔哒"响了一声。
焉栩嘉的注意力瞬间被拽回来,呼吸节奏当场乱掉。光罩"砰"地炸开,蓝色电光像撒网似的朝四面散开。
"糟了!"
他想收已经来不及了。电流"噼啪"作响,窜到天花板的旧线路里。灯管先是疯狂闪烁,然后"滋——"的一声全灭了。应急灯"嗡"地亮起来,红色的光把整个舞蹈室照得跟恐怖片片场似的。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里,焉栩嘉眼睁睁看着旁边的镜子"咔嚓"裂开,碎片飞溅。角落里的金属架接二连三爆出火花,整面墙的插座同时喷出蓝色的电花,像放烟花一样。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臭氧味儿。焉栩嘉觉得全身都麻了,电流顺着脊椎往下窜,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从角落传来。炸飞的碎片里,一个废弃的调音台突然亮了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
钢琴前奏从满是杂音的喇叭里传出来,焉栩嘉的瞳孔猛地收缩。
是《十二》!是他们R1SE的《十二》!
"我们不曾完美...却倔强地追求完美..."
虽然夹杂着电流的杂音,但他绝对不会听错。这个旋律,这些歌词,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他想起成团夜的舞台,十一盏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台下是震耳欲聋的应援声。周震南的rap,何洛洛的高音,还有兄弟们互相打气的眼神...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糊住了视线。
"这旋律...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难道他们也..."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吟诵声。那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钻进他脑子里。
"以夸克族之名,检测到高阶雷属性能量反应..."
焉栩嘉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望向门口。红色的应急灯下,他看见木质门板上慢慢浮现出蓝色的纹路,组成了一个他在魔药学课本上见过的图案——传送魔法阵!
"...门扉开启——"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门板"吱呀"一声向内打开。逆光中,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影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根发光的法杖。
焉栩嘉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掌心还残留着雷电的麻痹感。他看着那人影一步步走进来,红色的灯光在对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看不清五官。
《十二》的副歌前奏恰在此时响起,熟悉的旋律里混着陌生人的脚步声,在这诡异的舞蹈室里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焉栩嘉咽了口唾沫,右手悄悄摸到背后,那里空空如也——他的麦克风不在。现在他不是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偶像,只是个连魔法都控制不好的学徒。
"你是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人影停在三步开外,法杖顶端的宝石突然亮起刺眼的蓝光。焉栩嘉眯起眼睛,隐约看见对方长袍上绣着的徽章——一只展开翅膀的银鹰。
"雷卷属性能力者,"(那人开口了,声音有点像老式收音机)"跟我去见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