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香，跟焉栩嘉记忆里寺庙的味道有点像。木质书桌上摆着个玻璃罩子，里面的星象仪正慢悠悠地转着，银色星轨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穿白袍的老头坐在宽大的椅子里，头发白得像团棉花，眼镜片后面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雷卷属性，”老头把一沓羊皮纸推过来，上面用蓝墨水画着闪电纹路，“夸克族最不稳定的属性之一。上个月北区分院刚有个学生因为控制不住，把自己电进了复健室。”
焉栩嘉盯着自己右手腕，那道疤现在还在隐隐发烫。他来这破地方快半个月了，每天不是炸黑板就是烧枕头，连晚上做梦都在冒电光。
“你的旧伤，”老头突然开口，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是舞台事故留下的？”
焉栩嘉点头，没说话。团里那时候刚开完演唱会，庆功宴上他喝多了想去拿架子上的奖杯，结果脚下一滑撞在金属栏杆上。当时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但他想着第二天还要录团综，随便缠了圈绷带就上台了。
“人类世界的旧伤会干扰魔力流动，”老头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瓷瓶，塞到他手里，“睡前涂在疤痕上。别在半夜练魔法了，舞蹈室的镜子又不是钢板做的。”
焉栩嘉攥紧药瓶，玻璃瓶的冰凉顺着掌心传上来。他走到门口时，听见老头在背后说：“明天实战课别迟到，新转来的那几个学生，脾气不太好。”
走廊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过道里撞来撞去。转过拐角，三个穿深红色制服的男生靠在窗边说话，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一转头，正好跟焉栩嘉对上眼。
那人穿着跟焉栩嘉同款的制服，但胸口别着个银色徽章，上面刻着团徽似的图案。他挑了挑眉，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同伴：“看，这就是昨天炸了基础教室的那位。”
另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吹了声口哨：“听说连个照明术都使不明白？”
焉栩嘉加快脚步往前走，背后传来压抑的笑声。他捏着药瓶的手指泛白，舞台上被黑粉骂假唱的愤怒感突然涌上来。那时候周震南总拍着他肩膀说“用实力堵他们的嘴”，可现在他连个破光球都搞不定。
实战训练场在西校区最角落，铁皮大门锈迹斑斑，推开门时发出“嘎吱”一声惨叫。月光从彩绘玻璃窗照进来，地面上浮动着红一块蓝一块的光斑，像打翻了的颜料盘。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碎石，墙面上布满焦黑的小洞，空气里飘着股臭氧和硫磺混合的怪味儿。
中央悬浮着个足球大的水晶球，表面流淌着七彩微光。焉栩嘉走到球底下站定，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右手。指尖刚泛起蓝光，手腕就传来一阵锐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伤疤处红得发亮，像有条小蛇在皮肤下游动。他想起校长的话，从口袋里摸出药瓶倒了点药膏。清凉的触感刚蔓延开，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哟，这不是'闪电侠'吗？”
焉栩嘉转过身，看见刚才走廊里的三个男生站在门口。高个子两手插在裤袋里，嘴角勾着嘲讽的笑。他身边的黄毛抱着胳膊，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用魔法手机拍照。
“有事？”焉栩嘉把药瓶塞回口袋，往旁边挪了两步想绕开他们。
高个子横跨一步挡住去路，火系魔力突然在指尖亮起，橙红色的火苗舔着他的指缝：“听说你跳舞很厉害？能边跳边发电吗？”
黄毛怪笑：“耀文哥问你话呢！哑巴了？”
刘耀文——焉栩嘉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昨天魔药学课上见过，教授点名时特别提了句他是转学生代表。听说他刚来三天就把三年级的水系学长打进了医疗室。
“让开。”焉栩嘉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能感觉到雷电在血管里乱窜，像马上要爆炸的汽水。
刘耀文突然出手，火焰快如闪电射向焉栩嘉脚下。焉栩嘉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还快，《谁都别吝啬》的走位本能让他瞬间滑出三米开外。落地时膝盖咔哒一声响，旧伤又开始作妖。
“躲得还挺快，”刘耀文挑眉，火焰在他掌心里转成小火球，“光会躲有什么用？实战课可不是舞蹈选秀。”
“你到底想干什么？”焉栩嘉的呼吸开始不稳，雷电在皮肤下游得越来越快。
“测试下你的实力，”刘耀文指了指悬浮的水晶球，“新人都得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规矩。”
焉栩嘉盯着那个水晶球，想起早上魔药学教授说的魔力评级。D级是学徒最低标准，他昨天在教室检测时，水晶球只亮了三分之一的光。
“不敢？”刘耀文往前走了两步，火光照亮他年轻却带着戾气的脸，“偶像派果然都是花架子，魔法世界可不看你粉丝多不多。”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焉栩嘉的神经。他猛地抬手伸向水晶球，蓝色电光“滋啦”一声窜出来。水晶球悠悠亮起，光芒却只到球体的四分之一，比昨天还暗。
“噗嗤——”黄毛笑出声，“D-级？这种垃圾水平也敢来实战场？”
刘耀文走到水晶球底下，反手一掌拍在球面上。熊熊烈火猛地冲天而起，水晶球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整个训练场瞬间亮如白昼。评级刻度一路飙升，稳稳停在A级区域。
“看到了吗？”刘耀文甩甩手，火星落在地上烫出小黑点，“这才叫实力。你这种只会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趁早滚回人类世界比较好。”
焉栩嘉的脸越来越烫，不是因为羞愧，是真的烫。雷电在体内横冲直撞，旧伤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想起周震南昨天在宿舍说的话：“他们越看不起你，你越要让他们闭嘴。”
“再来一次。”焉栩嘉听见自己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刘耀文挑眉：“还没受够？”
“我说，再来一次。”焉栩嘉慢慢站直身体，右手在身侧悄悄打了个响指。这是《少年如故》的前奏节拍，他和兄弟们在舞台上练了不下千遍的节奏。
吸气五秒，屏息三秒，呼气七秒。舞蹈老师教的呼吸法突然浮现在脑海。随着呼吸节奏，皮肤下乱窜的雷电居然开始跟着律动，像找到了节拍的鼓点。
刘耀文嗤笑一声，掌心火焰暴涨：“不知死活。”
火球拖着橙红尾焰飞来时，焉栩嘉没有躲。他像在舞台上跳wave那样，从脚尖到指尖划出流畅的弧线。蓝色电光顺着这个动作涌上来，在半空中形成一道流动的光带。
“这是什么鬼姿势？”黄毛的笑声卡在喉咙里。
电光随着焉栩嘉的动作炸开，不是混乱的爆发，而是有规律的脉冲。每一次wave起伏，都伴随着一阵精准的电流攻击。这不是学校教的任何一种魔法，是属于焉栩嘉的——用舞蹈节拍控制的雷电。
刘耀文的火球在半空中被打散，电流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窜。他惊呼一声后退三步，制服的袖子已经被电出焦黑的小洞。
“你——”刘耀文又惊又怒，刚想凝聚更大的火焰，就看见焉栩嘉突然按住手腕蹲了下去。
旧伤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像是有把烧红的螺丝刀在猛捅。刚建立的节奏瞬间乱掉，雷电失去控制，在焉栩嘉周身疯狂盘旋，形成不断扩大的蓝色漩涡。
“搞什么？”刘耀文吓得又退了两步。
焉栩嘉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像开了闸的洪水，顺着伤疤往外涌。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全是电流的“滋滋”声。他想喊，但嗓子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咔嚓——”
头顶传来脆响，悬浮的水晶球突然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蓝色电光猛地冲上穹顶，击中彩绘玻璃窗。玻璃碎片哗啦啦落下，月光直接灌了进来。
训练场四周的防护结界像破碎的镜子般裂开，绿色的魔法光芒闪烁几下就熄灭了。失控的雷电击中地面，碎石被炸得四处飞溅。
“结界破了！”戴眼镜的男生尖叫着抱头蹲下。
焉栩嘉觉得自己快要炸开，每一寸皮肤都在发麻。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电流声传来：
“焉栩嘉！数八拍！”
周震南的身影从门口冲进来，他没穿制服，T恤上还印着R1SE的应援口号。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漂浮术，居然踩着滑板鞋停在半空中。
“吸气！四拍！呼！八拍！”周震南双手结印，声波状的橙色魔力从他掌心扩散开来，“跟我念——'我们不曾完美'！”
“我们不曾完美——”焉栩嘉下意识接话，这是《十二》的歌词。熟悉的旋律在脑子里响起，混乱的电流居然跟着节奏微弱地颤抖起来。
周震南踩着滑板鞋绕着他转圈，声波魔力形成橙色光茧，慢慢包裹住失控的雷电：“但倔强地追求完美——接！”
“但倔强地追求完美！”焉栩嘉跟着喊，汗水滴进眼睛里火辣辣的。他想起成团夜那个ending pose，十一兄弟手叠着手搭成金字塔，台下的应援灯像星海。
雷电漩涡渐渐缩小，蓝色电光顺着周震南创造的声波轨道流动，最终温顺地回到焉栩嘉掌心。他瘫坐在地上，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手腕上的伤疤红得吓人。
周震南落在他身边，递过来半瓶水：“你丫吓死我了，刚才那招什么情况？挺帅啊。”
焉栩嘉接过水灌了两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不知道...跟着感觉跳的。”
刘耀文他们早就没影了，地上只有几滩水渍和烧焦的制服碎片。训练场的结界还在滋滋地闪着电火花，像随时会彻底报废的灯泡。
“我们得赶紧跑，”周震南拉他起来，“等巡逻队来了就麻烦了——”
话没说完，训练场入口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焉栩嘉心里一沉，回头看见五个穿黑色制服的人站在门口，为首的正是魔法安全部的主任。
与此同时，行政楼顶层。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白发校长看着手里的监控水晶，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水晶里映着焉栩嘉和周震南狼狈的身影，以及他们身后逐渐逼近的安全部队员。
“节奏雷电...”老头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有意思。”
他转身走向墙边的画像，伸手按了按第三幅画框里校长的眼睛。画像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保险柜。老头输入密码，取出一个泛着蓝光的金属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纸上画着十一个牵手的人影，每个人影头顶都漂浮着不同颜色的符号。最右边那个蓝色闪电符号，正隐隐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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