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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玉阶霜痕

权臣囚笼

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防弹玻璃过滤成一片毫无温度的惨白,精确地切割在明砚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室内恒温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低鸣,将空气凝固在22摄氏度的冰冷刻度上。这里闻不到一丝人味儿,只有纸张、墨水和某种高级皮革混合的冷冽气息,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冰窖。

明砚端坐桌后,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柄寒铁铸就的长枪。他那头如霜似雪的长发并未束起,几缕银丝随意垂落在线条冷冽的侧颊边,映衬着那剔透的冷白皮肤,几乎要融进背后巨大的国徽浮雕里。冰蓝色的眼眸低垂,目光锐利如手术刀,正无声地解剖着摊开在面前的一份关于沿海经济开发区产业布局调整的草案。

指节分明、苍白得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手,握着一支同样冰冷的万宝龙钢笔。笔尖划过厚重的铜版纸,留下一个个力透纸背、棱角分明的批注,字迹如同他本人,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冰封千里的疏离。

笃、笃、笃。

三下极其克制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这片冰冷的寂静,节奏精准得如同秒针跳动。

“进。”明砚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落地,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门板。

门被无声地推开,秘书小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藏青色西服,步伐轻捷得如同猫,手中托着一个打开的黑色文件夹。他停在办公桌侧前方一步之遥的位置,一个既能清晰传递信息又绝不僭越的完美距离。

“司长,今晚七点,国宾饭店,商务部牵头的新能源产业政策吹风酒会。这是确认的流程和主要与会人员名单。”小赵的声音平稳无波,如同在念一份技术参数报告。

明砚没有抬眼,只是伸出了左手。

文件夹被小心翼翼地放到那只骨节分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上。文件夹边缘的硬质卡纸,只是在交接时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蹭过了明砚裸露的手腕内侧。

动作轻如鸿毛掠过。

然而,就在那零点几秒的接触之后,一道刺目的、如同被朱砂笔狠狠划过的绯红痕迹,瞬间浮现在明砚那冷白色的肌肤上。那道红痕突兀地蜿蜒着,像雪地里骤然绽开的一枝带毒的花,灼热、鲜明,与他周身拒人千里的冰冷气场形成了惊心动魄的撕裂感。

小赵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呼吸有半秒的停滞。他迅速垂下视线,盯着自己锃亮的皮鞋尖,仿佛那上面有无穷的奥秘。作为明砚身边最久的秘书,他早已熟知这位年轻上司这近乎病态的敏感体质,但每一次亲眼目睹这种“一触即红”的剧烈反应,心底仍会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那是一种极致的脆弱与绝对掌控的诡异融合。

明砚本人却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冰蓝色的目光依旧锁在文件上,左手稳稳地拿着文件夹,仿佛手腕上那片惊心动魄的红痕根本不存在。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被触碰的皮肤下,正传递着一种细微却顽固的、如同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刺的灼痛感,从手腕迅速蔓延开一小片区域。他习惯了。这种痛感,如同他每日呼吸的空气一样,是他这具躯壳无法摆脱的附骨之疽。

“知道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灼痛从未发生。

小赵微微躬身,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将那一片冰封的寂静重新还给房间的主人。

明砚的目光终于从文件上移开,落在那道鲜红的痕迹上。他伸出右手食指,用冰凉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探究,按压在那片灼热的绯红之上。指尖下的皮肤敏感得惊人,每一次按压都带来一阵清晰的痛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红痕在他的按压下颜色变得更深,边缘微微凹陷,然后又缓缓回弹。

冰与火的界限在他苍白的腕上模糊、交融。

几秒钟后,他移开手指,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埋首于那份决定着一个庞大经济体未来走向的文件中。腕上的红痕兀自鲜艳,如同一个无声的、关于他自身秘密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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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国宾饭店宴会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倾泻下瀑布般的璀璨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下的琉璃宫殿。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烟丝、顶级红酒以及精心烹制的冷餐点心的混合气息,粘稠而馥郁,无声地宣告着此地的门槛与分量。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政商两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们在此汇聚,脸上挂着精心调试过的微笑,彼此寒暄,低声交谈。每一个名字背后,都牵动着足以让普通人仰望终身的财富与权力。话语在酒杯轻碰的脆响间流淌,是试探,是合作,是无声的角力。

明砚踏入这片流光溢彩的喧嚣中心,如同一块千年寒冰骤然坠入温热的泉眼。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至臻完美的纯黑色手工西装,布料在灯光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泽,将他颀长挺拔的身形勾勒得如同出鞘的利刃。那头标志性的霜雪长发,此刻被一枚简约至极的银色发扣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线条凌厉完美的下颌和脖颈。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全场,如同西伯利亚冻原上刮过的寒风,所及之处,喧嚣似乎都为之凝滞了一瞬。

“明司长,您来了!”

“明司长,幸会幸会!”

“明司长,上次您提到的那个文件……”

短暂的静默之后,是更加热切的簇拥。无论真心还是假意,人群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迅速向他聚拢。笑容堆叠,名片递送,问候声此起彼伏。

明砚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只是微微颔首,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节。他的回应简短到吝啬,目光锐利地穿透层层叠叠的人影,精准地捕捉着那些真正需要他短暂停留的身影——某位主管工业的副部级领导,一个掌握着核心风投资本的业界大佬,还有他那位名义上的丈夫,顾淮安。

顾淮安正站在宴会厅另一端,与几位金融圈的新贵谈笑风生。他穿着剪裁同样考究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笑容温和得体,举手投足间是世家子弟浸润出的从容优雅。他似乎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明砚的到来,或者说,是刻意忽略了。

明砚的目光在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冰蓝色的眼底不起一丝涟漪,便平静地移开。他端起侍者托盘里一杯澄澈的香槟,修长的手指捏着纤细的杯脚,指尖苍白得几乎与水晶同色。

他并未融入任何一个寒暄的圈子中心,只是像一尊移动的冰雕,在人群的缝隙间缓缓穿行。强大的气场如同实质的屏障,将那些过于热切的攀谈和试探无声地隔开。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恭敬的问候声不绝于耳,他只需微微颔首,脚步甚至不曾放缓。

偶尔,他会停下,与某个关键人物进行几句极简短的交谈。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分量。对方往往需要微微前倾身体,才能听清他那如同冰珠落玉盘的清冷语调。

他像一个行走的、掌握着生杀予夺权柄的符号,冰冷、遥远、高高在上。腕间那道被西装袖口巧妙遮掩的红痕,仿佛也在这片权力的磁场中隐隐发烫。

就在他刚结束与那位风投大佬的对话,准备走向角落稍作喘息时,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锐利的波动,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穿透了宴会厅喧闹的暖流,精准地刺中了他。

那是一种……被锁定的感觉。

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方向,而是如同无形的蛛网,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收拢,带着一种粘稠的、令人脊背发凉的专注。

明砚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住了零点一秒。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冰川深处骤然裂开的一道缝隙。他端着香槟杯的手指,指关节因为瞬间的用力而微微泛白。一种源自身体深处、几乎已被他遗忘的本能警报,在那道灼热视线的压迫下,被强行唤醒。

他没有立刻回头搜寻视线的来源。多年在权力漩涡中心沉浮的直觉告诉他,此刻任何突兀的动作都是示弱。他只是维持着原本的姿态,将杯中金黄色的酒液送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无法浇熄心头那缕骤然升起的、被侵犯领地的冷冽怒意。

是谁?

在这衣冠楚楚的名利场中,竟然敢用如此赤裸的、近乎掠夺的目光,将他视作……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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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目光的源头,如同深海中的暗流,无声无息,却带着足以绞碎一切的压迫感。

明砚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香槟杯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试图压下心头那点被冒犯的寒意。他微微侧身,冰蓝色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刚才感知到异样的区域——靠近落地窗的阴影里,一组相对僻静的丝绒沙发。

光影在那里切割得格外分明。水晶吊灯的光华流泻到沙发边缘,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戛然而止。沙发深处,仿佛沉入了一片化不开的浓墨之中。

然后,明砚看到了。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姿态闲适地靠坐在最深的沙发角落里,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像一头暂时收敛了爪牙、在暗处小憩的猛兽。一身看似低调的纯黑色丝绒西装,却因剪裁的极致贴合而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流畅线条,透出内敛的张力。光线吝啬地只勾勒出他半边侧脸的轮廓:线条如刀削斧凿般深刻,下颌线紧绷而利落,鼻梁高挺得近乎嶙峋。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即使隔着半个喧嚣的宴会厅,即使大部分面容隐在阴影里,那双眼睛依旧如同两点燃烧的、冰冷的炭火,穿透了所有浮华光影,牢牢地钉在明砚身上。是纯粹的墨黑,深不见底,却又在某个角度折射出极其幽微、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光泽。那不是温和的注视,那是一种穿透性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扫描,仿佛要剥开他一丝不苟的西装,直抵内里那身冷白皮肉之下每一寸敏感的神经末梢。

谢妄。

明砚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个名字。谢氏集团那个神秘、低调、却掌握着令人胆寒的庞大暗影帝国的年轻继承人。一个名字本身就如同禁忌的存在。资料上的照片模糊而遥远,远不及此刻这双眼睛带来的冲击力万分之一。

那目光太过赤裸,太过专注,带着一种病态的、近乎膜拜的狂热,却又在最深处潜藏着毁灭一切的阴鸷。它像无形的触手,缓慢而坚定地缠绕上明砚的颈项、手腕、腰肢……尤其是他西装袖口之下,那道被硬质文件夹边缘蹭出的、此刻依旧隐隐灼痛的绯红印记所在的位置。仿佛那道红痕隔着衣料,也清晰地烙印在谢妄的眼底。

明砚握着杯脚的手指骤然收紧,冰凉的玻璃几乎要嵌进他苍白的皮肉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被侵犯感席卷了他。这感觉并非恐惧,而是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被强行干扰时产生的、冰冷的愤怒和排斥。他习惯掌控,习惯俯视,习惯成为视线的中心,但绝非以这种……被拆解、被觊觎的方式!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与那双深渊般的墨瞳对视。下颌线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冰蓝色的眼底瞬间凝结起一层更厚的寒冰。他微微抬高了下巴,露出脖颈更清晰的弧度,那是一种无声的、带着蔑视的警告。

然而,就在他试图用惯常的冰冷气场碾碎那道令人不适的视线时,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

阴影中,谢妄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那笑容,毫无温度。

像淬毒的刀锋在黑暗中无声地出鞘,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势在必得的疯狂。

仿佛他早已看穿明砚冰层下的所有反应,并以此为乐。

明砚的心脏,在胸腔里极其沉重地搏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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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的喧嚣如同潮水,在明砚耳边退去,只剩下一种被危险锁定的嗡鸣。他不再试图用目光与阴影中的猎人对峙,那毫无意义,只会助长对方病态的兴奋。他需要空间,需要重新掌控节奏。

他端着那杯几乎没怎么动的香槟,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径直走向连接宴会厅主厅和露台的雕花玻璃门。人群在他无形的气场压迫下再次分开,恭敬的称呼声此起彼伏,他却充耳不闻。

露台宽敞而安静,晚风带着初夏夜晚的微凉,吹拂在脸上,稍稍驱散了厅内那令人窒息的暖香和那道粘稠视线的余温。巨大的城市夜景在脚下铺展,璀璨的灯火如同星河倒泻,远处国贸三期尖锐的塔顶刺破深蓝的夜幕。这里是权力的制高点,是他熟悉并掌控的领域。

明砚走到露台边缘汉白玉的栏杆前,背对着喧嚣的宴会厅,将手中的香槟杯随意地放在冰凉的栏杆顶上。他需要这片刻的冷风,来平息皮肤下那因那道目光而再次被唤醒的、细微却顽固的灼痛感。他微微闭上眼,纤长的白色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试图将那个阴影中的身影和那双墨色深渊般的眼睛彻底摒除。

夜风撩起他颊边一丝未被发扣束牢的银发,拂过他冷白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凉意。腕骨处,那道红痕在冷风的刺激下,似乎又泛起一阵新的、针扎似的麻痒。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淡雅、却极具穿透力的冷香,毫无预兆地侵入了他身周的空气。

不是宴会厅里那些甜腻的女士香水,也不是男士常用的木质调。那是一种极其独特的味道,如同雪后松林深处凝结的冰晶,清冽、纯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金属般的锋锐感。干净得近乎冷酷,却又在尾调里藏着一缕极其幽微的、如同燃烧殆尽灰烬般的暖意。

这香气……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喧嚣和夜风的气息。

明砚的脊背几不可查地绷直了。他猛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甚至不需要回头,那香气的主人,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被锁定感,已经重新、更加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中——就在他身后,很近的地方。

近到……能感受到对方身体散发出的、与这冷香截然不同的、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热度。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滞。露台的灯光朦胧,将两人的影子在光洁的地面上拖得长长的。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模糊成了背景噪音。

然后,一个低沉、醇厚,带着奇异的金属质感和一丝不易察觉沙哑的声音,如同贴着耳廓响起,清晰地穿透了风声:

“明司长。”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像冰冷的丝绸滑过皮肤,激起一片细微的战栗。

明砚霍然转身。

动作快而凌厉,带着被侵犯领地后的本能反击姿态。

映入眼帘的,是谢妄那张在近距离下更具冲击力的脸。没有了阴影的遮挡,那俊美到近乎妖异的五官暴露无遗。深刻的眉骨下,那双墨色的眼瞳清晰地映出明砚的身影,深处燃烧着毫不掩饰的、如同实质火焰般的狂热与专注。他的唇角依旧噙着那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

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微热气息拂过面颊。

谢妄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就捕捉到了明砚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冰冷怒意。他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微微倾身,目光顺着明砚的脸庞、脖颈,一路向下,最终定格在他垂在身侧、握着香槟杯的左手手腕上——那里,昂贵的西装袖口下,隐隐透出一点未能完全遮掩的、如同胭脂晕染开的绯红边缘。

“您的酒,”谢妄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副低沉醇厚的调子,目光却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灼烧着明砚手腕上那片敏感的肌肤,“似乎不小心……沾到您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动作快如鬼魅,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优雅的从容。

他并未直接触碰明砚的手腕,而是目标明确地伸向明砚的西装下摆!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在露台朦胧的光线下,皮肤呈现出一种冷感的白皙,与他周身那股阴鸷危险的气息形成强烈的反差。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脆响。

不是触碰,而是撕裂!

谢妄的指尖精准地勾住了明砚西装外套侧后下方的一小片布料。那看似不经意的动作,指尖却蕴含着惊人的巧劲和力量。随着一声几乎无法听闻的裂帛声,一小块昂贵的、质地精良的西装内衬布料,竟被他生生撕扯了下来!

布料撕裂的微小震动,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递到明砚的腰间。那一片区域的皮肤本就因之前的灼痛而格外敏感,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布料被强行剥离的牵扯感,混合着谢妄指尖那若有似无拂过的灼热温度——

“唔!”

一声极低、极压抑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明砚紧抿的薄唇间逸出。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电流,从被撕扯的布料处猛地炸开,顺着敏感的腰侧皮肤疯狂窜上脊椎,直冲头顶!那感觉太过强烈,瞬间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堤坝。冷白的脸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两片极其突兀、极其靡艳的绯红,如同冰雪之上骤然盛放的罂粟。冰蓝色的眼眸里,那层万年不化的寒冰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一丝猝不及防的狼狈和生理性的水光飞快掠过。

他猛地后退一步,试图拉开这危险的距离,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汉白玉栏杆上。栏杆顶上的香槟杯被这撞击震动,杯脚一滑,杯身倾倒——

哗啦!

金黄色的液体倾泻而出,一部分泼洒在明砚笔挺的黑色西装裤上,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漉漉的痕迹。冰冷的酒液渗透布料,紧贴着他大腿外侧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突兀的凉意和黏腻感。

狼狈!

从未有过的狼狈!

手腕的红痕灼痛,腰间的布料被撕裂,脸颊的绯红滚烫,腿上的酒液冰冷黏腻……这一切混乱不堪的感觉,都源于眼前这个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带着致命冷香的男人!

明砚急促地喘息着,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住谢妄,里面翻滚着冰冷的怒意、被冒犯的杀机,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引燃的混乱。他像一头被强行拉下神坛、雪白皮毛被弄脏的孤高雪豹,濒临爆发的边缘。

而谢妄,依旧站在原地。他缓缓抬起那只刚刚行凶的手,指尖捻着那块小小的、从明砚西装内衬上撕下的黑色布料,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玩味。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贪婪地、一寸寸地扫过明砚此刻的模样:那冰封面容上惊心动魄的红晕,那因怒意而剧烈起伏的胸膛,那被酒液浸湿的裤腿,还有西装袖口下若隐若现、因主人情绪剧烈波动而颜色似乎更加深重的绯红印记……

他的喉结,极其缓慢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冰冷的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了,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和浓烈的、毫不掩饰的侵略性。他捻着那块小小的布料,如同捻着一件珍贵的战利品。

露台的风,仿佛也凝固了。只有明砚压抑的喘息声,和谢妄身上那缕冰冷的、带着金属锋锐感的异香,无声地弥漫在两人之间紧绷到极点的空气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明砚眼角的余光,透过露台明亮的玻璃门,清晰地捕捉到了宴会厅内的景象——

隔着晃动的人影、璀璨的灯光和晶莹的杯盏,他的丈夫,顾淮安,正站在大厅的另一端,手中也端着一杯酒,遥遥地朝着露台的方向,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温润如玉的微笑。

那笑容,如同精心打磨的面具,完美,得体,却毫无温度。仿佛露台上正在上演的这场惊心动魄的侵犯,不过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无足轻重的默剧。

冰冷的怒意如同岩浆,在明砚的血管里奔涌。腰侧被撕裂布料处的皮肤,因愤怒和羞耻而灼烫得惊人,那感觉甚至压过了腕间的疼痛和腿上的湿冷。西装裤上洇开的深色酒渍,如同一个巨大的、屈辱的烙印。

而眼前,谢妄捻着那块布料的动作,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弄和宣告。

就在这时,谢妄动了。

他没有再逼近,反而微微俯身,以一种近乎臣服的姿态,单膝虚点在地。这个动作由他做来,没有半分卑微,反而充满了猛兽狩猎前蓄势待发的张力。他抬着头,那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墨瞳,自下而上地、牢牢锁住明砚冰蓝的眼底,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近乎扭曲的痴迷和占有欲。

他的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从明砚被酒液浸湿的裤腿,缓慢地、极具暗示性地,一路向上巡弋,最终定格在他线条紧绷的腰侧——那被撕开一小道隐秘裂口的位置。

露台朦胧的光线勾勒着他俊美到妖异的侧脸,他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蛇吐信般的湿冷滑腻,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明砚的耳膜:

“沾上了…脏东西呢。”

他的舌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色情的暗示,舔过自己略显苍白的下唇。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明砚腰间的裂口和腿上的酒渍。

“让我……”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最终定格在明砚线条优美的脖颈,以及那因怒意而微微起伏的喉结上。墨色的眼底,那抹暗红的光泽如同血月般骤然亮起,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疯狂和志在必得的贪婪。

“…帮您舔干净,好么?”

最后几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明砚的耳中。同时,谢妄的身体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再次向前倾压!灼热的呼吸,带着那缕冰冷的异香,如同毒雾般,瞬间笼罩了明砚敏感的耳廓。

明砚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锋利冰冷的犬齿,带着一种近乎啃噬的欲望,若有似无地、轻轻地抵在了他耳垂下方那片异常脆弱的皮肤上!

冰冷与灼热,臣服与侵犯,极致的亵渎与病态的虔诚——所有的矛盾,在这一刻,轰然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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