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的死寂被远处宴会厅隐约的喧嚣衬得如同真空。晚风卷着谢妄身上那股冷冽的、带着金属锋锐感的异香,丝丝缕缕钻进明砚的鼻腔,混合着方才泼洒的香槟酒液的甜腻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粘稠感。
谢妄单膝虚点的姿态,像一幅精心构图的亵渎圣像。他微微仰着头,墨色眼瞳深处翻涌着近乎实质的、粘稠的暗红欲望,牢牢锁住明砚冰封的脸。那锋利的犬齿,带着一丝冰凉的湿意,若有似无地抵在明砚耳垂下方那片异常敏感的皮肤上。每一次呼吸的温热气流,都像滚烫的烙铁,反复熨烫着那片脆弱的区域,激起一阵阵无法抑制的细小战栗。
明砚的呼吸停滞了。
冰冷的怒意如同实质的冰川在他体内轰然崩塌,碎成无数尖锐的冰棱,疯狂地穿刺着他的理智。腰侧被撕裂的布料缝隙里,空气拂过暴露的肌肤,带来一阵阵清晰的凉意,却丝毫无法压下那因羞辱和谢妄侵略性气息而不断攀升的灼热感。大腿外侧,被香槟浸透的西装裤紧贴着皮肤,湿冷黏腻,如同屈辱的烙印。
更让他感到失控的是耳垂下方那片被犬齿威胁的皮肤。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其陌生的感觉。轻微的刺痛感混合着一种怪异的、如同微弱电流窜过的麻痒,正从那个被抵住的点,迅速向四周蔓延开,像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试图瓦解他引以为傲的冰冷外壳。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该死的、病态的皮肤,正以一种背叛意志的速度,在那片被犬齿轻抵的区域下方,悄然晕开一小片滚烫的绯红!那热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仿佛要灼烧谢妄冰冷的齿尖。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冰蓝色的眼底,那层万年不化的寒冰彻底碎裂,露出底下翻涌的惊涛骇浪——被侵犯的狂怒、被强行拉下神坛的狼狈,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被这种极致危险和亵渎所引燃的、混乱的战栗。他像一头被强行按在砧板上的雪豹,雪白的皮毛沾染了污迹,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啸着反抗。
“滚开!”
两个字,如同从齿缝间迸射出的冰锥,带着淬骨的寒意和濒临爆裂的杀机。明砚猛地抬手,不是去推开谢妄,而是以手肘为武器,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狠狠撞向谢妄俯压过来的胸膛!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犹豫,完全是身体在极端威胁下做出的本能反击。
他不能容忍这种距离,不能容忍这种触碰,更不能容忍自己身体那该死的、失控的反应!
然而,预想中的撞击感并未传来。
谢妄的反应快得如同鬼魅。就在明砚手肘撞来的瞬间,他原本虚点在地上的膝盖仿佛没有重量般瞬间离地,整个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影子,极其诡异地向后滑开半步。明砚灌注了全力的手肘,只擦过了他丝绒西装前襟冰冷的空气。
“呵……”
一声极低、极轻的、带着奇异满足感的轻笑,从谢妄喉间溢出。那笑声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过明砚的耳膜。
他依旧维持着那微微前倾、极具压迫感的姿态,只是距离被拉开了危险的几厘米。墨色的眼瞳贪婪地扫视着明砚因为剧烈动作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扫过他脸颊上愈发明显的、如同晚霞般惊心动魄的绯红,最终,目光如同带着钩子,死死钉在明砚耳垂下方那片正迅速蔓延开的、如同雪地红梅般的敏感肌肤上。
“真漂亮……”谢妄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痴迷,目光灼灼地锁定那抹新生的红痕,“明司长的颜色……独一无二。”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明砚眼底最后一丝克制彻底崩断。冰蓝色的瞳孔深处,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意。他不再试图攻击,反而猛地后退一步,彻底拉开距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汉白玉栏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谢妄。”他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万年冻土下的寒冰,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你找死。”
没有咆哮,没有失态,只有一种宣告死亡般的平静。这才是最恐怖的明砚。那冰封的面容上,除了残留的绯红,再无一丝多余的表情,唯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如同两把淬炼了千年的寒刃,要将眼前之人凌迟处死。
谢妄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餍足。他缓缓直起身,姿态重新变得优雅而从容,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侵犯从未发生。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丝绒西装的袖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发指的从容。
“明司长言重了。”他微微颔首,墨色的眼瞳里依旧燃烧着火焰,语气却恢复了表面的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虚伪的歉意,“方才情急,唐突了。只是见不得……您身上沾了脏东西。”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明砚大腿外侧那片深色的酒渍,以及西装下摆那一道小小的、却异常刺眼的撕裂口。最后,那目光如同羽毛般,极其轻佻地拂过明砚耳垂下方那片依旧滚烫的红痕。
明砚的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皮肉里。身体的灼热感、耳垂的刺痛麻痒、还有那被反复提及的“脏东西”,都像无数根细针在反复扎刺他的神经。他强迫自己冷静,将翻涌的杀意死死压在冰层之下。在这里,在这个场合,他不能失态。
就在这时,露台玻璃门被轻轻推开。
“砚哥?你在这里啊。”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找了你好一会儿。”
顾淮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上挂着那副无可挑剔的、温润如玉的微笑,目光在露台两人身上快速扫过,精准地捕捉到明砚西装裤上的酒渍、略显凌乱的发丝(一缕银发挣脱了发扣的束缚垂在颊边),以及……那冰封面容上尚未完全褪去的、不正常的绯红。还有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属于谢妄的冷冽异香。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谢妄身上,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不动声色的审视和疏离的礼貌。“谢先生也在?”
“顾先生。”谢妄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仿佛刚才那个如同疯犬般撕扯布料、用犬齿威胁的人根本不是他。他甚至还对着顾淮安露出了一个极其标准、却毫无温度的社交性微笑。“与明司长偶遇,闲聊两句。”
顾淮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又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明砚身上,笑容加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砚哥,你衣服怎么了?要不要去休息室处理一下?”
“无妨。”明砚的声音冷硬,几乎不带任何情绪。他看也没看顾淮安,冰蓝色的目光如同两把冰锥,最后一次钉在谢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警告,只有一种彻底的无视,仿佛对方只是一粒碍眼的尘埃,根本不值得他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挺直脊背,如同经历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后,重新披挂上冰甲的女王。尽管西装裤上的酒渍刺眼,腰侧的裂口隐秘地宣告着耻辱,耳垂下的红痕依旧滚烫,但他周身那股拒人千里的冰冷气场,却以更加强硬的姿态重新凝聚起来,甚至比踏入宴会厅时更加厚重、更加森寒。
他迈步,径直从谢妄身边走过,带起的风都裹挟着冰碴。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包括站在门口的顾淮安。仿佛露台上的一切,包括这两个人,都从未存在过。
顾淮安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悦,随即又被完美的温和所掩盖。他侧身让开通道,看着明砚挺直而冰冷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宴会厅的灯光里。
露台上,只剩下顾淮安和谢妄。
顾淮安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看向谢妄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警告:“谢先生,有些界限,最好不要轻易试探。”
谢妄却像是没听见这句警告。他微微侧头,目光依旧追随着明砚消失的方向,唇角那抹冰冷而满足的弧度始终未曾落下。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只骨节分明、冷白修长的手指间,正捻着一小块纯黑色的、质地精良的布料——正是从明砚西装内衬上撕下的那一块。
他低头,目光近乎痴迷地凝视着指尖这微不足道的战利品。然后,在顾淮安骤然阴沉的目光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极其缓慢、极其露骨的动作——
他将那小块布料,凑近自己高挺的鼻尖。
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仿佛要将上面残留的、属于明砚的冰冷气息和那独特的、混合着怒意与敏感肌肤的隐秘味道,全部攫取、吞噬。
墨色的眼瞳深处,那抹暗红如同被点燃的熔岩,疯狂地翻涌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和满足感,毫无保留地写在他那张俊美阴鸷的脸上。
顾淮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他死死盯着谢妄这充满亵渎和挑衅意味的动作,一股冰冷的怒意在胸中翻腾。
谢妄终于抬起头,迎上顾淮安愤怒的目光。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深渊般的眼睛里,清晰地传递出一种无声的、冰冷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嘲弄和宣战。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指尖轻轻一松。
那块小小的黑色布料,如同凋零的黑色花瓣,轻飘飘地落在了光洁的露台地面上。
然后,谢妄看也没看顾淮安一眼,迈开长腿,带着一身冰冷的异香和未散的疯狂气息,同样步入了那片流光溢彩的喧嚣之中,如同狩猎归来的暗影之王,重新融入属于他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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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踏入宴会厅的璀璨光流,明砚感觉像是从一场荒诞的噩梦中,跌入另一个精心布置的、同样令人窒息的牢笼。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他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空气里粘稠的香水、酒气和食物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但他脸上的冰层已经重新凝结,甚至比之前更厚、更冷硬。所有外露的情绪——愤怒、狼狈、羞耻、那该死的身体反应——都被强行压进了灵魂的最深处,用万年寒冰封存。只有耳垂下方那片被谢妄犬齿抵过的皮肤,依旧残留着清晰的刺痛感和灼热,仿佛一个隐秘的烙印,在提醒他方才的失控。西装裤上湿冷的酒渍紧贴着皮肤,腰侧撕裂的布料缝隙里透进丝丝凉意,都成了这耻辱烙印的一部分。
“明司长!”
“砚哥,你还好吗?”
“明司长,需要帮忙吗?”
问候和关切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带着探究、好奇和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那些目光如同细密的针,试图穿透他重新披挂的冰甲,窥探那短暂狼狈的真相。
明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下颌线紧绷,冰蓝色的目光平视前方,没有任何焦点,也拒绝与任何试图探究的视线接触。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生人勿近的寒气,将靠近的人群无声地推开。他像一个移动的冰风暴中心,所过之处,温度骤降,连喧嚣都为之凝滞。
他没有走向任何休息室,没有理会任何问候。他的目标明确——宴会厅尽头那扇通往专用电梯厅的侧门。
“砚哥!”顾淮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从身后传来。他快步跟了上来,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温润关切的面具,试图伸手去扶明砚的手臂。“你脸色不太好,我陪你去休息室……”
“别碰我!”
三个字,如同三枚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排斥,瞬间钉住了顾淮安伸出的手。
明砚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声音冷硬得像冻僵的岩石。那排斥是如此直接,如此冰冷,让顾淮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凝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堪和冰冷的怒意。
明砚不再停留,径直走向那扇侧门。侍者早已恭敬地为他拉开厚重的门扉。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宴会厅所有的喧嚣和窥探的目光。专用电梯厅里铺着厚厚的地毯,灯光柔和而安静,只有电梯运行的低微嗡鸣。
然而,这短暂的宁静并未带来丝毫喘息。
电梯门光滑如镜的金属表面,清晰地映照出明砚此刻的模样。
冰雕玉琢般的面容上,那两片因剧烈情绪波动而泛起的、如同晚霞般的绯红,正在冷气的吹拂下缓慢褪去,但并未完全消失,在冷白如瓷的底色上留下暧昧的余韵,像雪地里未化的残红。一丝银发挣脱了发扣的束缚,垂落在他冰蓝色的眼角边,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感。更刺目的是他耳垂下方——那片被谢妄犬齿抵过的、异常敏感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一小块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见的、如同被碾碎花瓣汁液浸染的深粉色齿痕!
那齿痕小巧,却带着一种强烈的侵犯性和亵渎感,如同一个隐秘的、耻辱的徽章,烙印在他完美无瑕的冰冷面具之上。
明砚的呼吸猛地一窒。
冰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镜面中那个小小的、却无比刺眼的印记。一股混杂着暴怒、羞耻和冰冷的杀意,如同岩浆般再次在他冰封的胸腔里翻涌冲撞!他猛地抬手,冰冷的指尖带着极大的力道,狠狠擦过那片肌肤,试图抹去这耻辱的烙印。
“嘶……”
一阵尖锐的刺痛混合着强烈的麻痒感瞬间从被摩擦的皮肤处炸开!那感觉极其强烈,远超被触碰时的反应,仿佛那小小的齿痕下方埋藏着无数根被激活的敏感神经。明砚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甚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而微微晃了一下。
他触电般收回手,指尖都在微微发颤。镜子里,那片被他用力擦拭过的肌肤,不仅没有消退,反而颜色变得更加深重,红得如同要滴出血来,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愈发惊心动魄,甚至微微肿起了一小圈!那齿痕的轮廓,反而更加清晰了!
该死!该死!该死!
明砚死死咬住后槽牙,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这具身体!这具被赋予极致美貌和敏锐头脑,却同时被诅咒了这种病态敏感的身体!这具在关键时刻,会如此轻易地背叛他的意志,将他拖入狼狈深渊的身体!
电梯门无声滑开。
明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和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他挺直脊背,如同即将踏上刑场的君王,面无表情地步入冰冷的电梯轿厢。电梯门合拢,隔绝了镜面中那个带着耻辱印记的自己。
数字开始向下跳动。
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他压抑的、冰冷的呼吸声。西装裤上湿冷的酒渍紧贴皮肤,腰侧撕裂的布料缝隙灌进冷气,耳垂下方那处深红的齿痕如同被烙铁烫过般灼热刺痛……所有的感官都在疯狂地提醒他方才露台上发生的一切。
冰封的面具之下,是岩浆般沸腾的杀意,和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的、被侵犯的屈辱感。
谢妄……
这个名字,如同淬毒的匕首,深深扎进他的意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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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停车场的光线昏暗而冰冷,空气中弥漫着轮胎橡胶、机油和混凝土特有的混合气味,与方才宴会厅的奢靡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巨大的承重柱如同沉默的巨人,切割着空旷的空间。明砚的专属座驾——一辆线条冷硬流畅的黑色奥迪A8L,如同蛰伏的猛兽,静静地停在专属车位上。
司机老张早已接到通知,恭敬地站在车旁等候。看到明砚的身影从电梯厅走出,他立刻躬身拉开车后门。
明砚步履不停,径直走向车门。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挺拔,如同出鞘的利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走一步,大腿外侧湿冷的布料摩擦着敏感的皮肤,腰侧撕裂处透进的凉意,尤其是耳垂下方那处深红灼痛的齿痕,都在疯狂地挑战着他摇摇欲坠的自制力。
就在他即将弯腰坐入车内的前一刻。
一股熟悉的、冰冷而锋锐的异香,如同潜伏的毒蛇,毫无预兆地再次侵入这片封闭的空间。
明砚的脚步,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
他没有回头。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周身那股刚刚压下的、如同实质般的寒气瞬间爆发开来,将空气都冻结了。
脚步声。
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独特的、如同踩着某种冰冷韵律的节奏,在空旷寂静的停车场里清晰地回荡着。那声音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
最终,在距离明砚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老张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骤变和上司身上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警惕地看向明砚身后那个如同从阴影中走出的身影——谢妄。
谢妄就那样随意地站着,姿态慵懒,仿佛只是恰好路过。一身纯黑的丝绒西装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张俊美阴鸷的脸庞,在远处应急灯微弱的光线下,显出一种冷玉般的质感。墨色的眼瞳深不见底,清晰地映着明砚挺拔而冰冷的背影。
他的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缓慢地、极具穿透力地扫过明砚的背影。从束着银发的后颈,到挺直的脊背线条,最终落在那被剪裁完美的西装包裹着的、劲瘦的腰线——那处被撕裂开一道隐秘裂口的位置。
然后,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衣料,落在了明砚西装裤上那片深色的、尚未干透的酒渍上。
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老张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搏动的声音,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明砚依旧没有回头。他维持着即将上车的姿势,背影僵直如同冰雕。只有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泄露了他内心汹涌的惊涛骇浪。
“明司长。”谢妄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那醇厚低沉的声线,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如同冰冷的丝绸滑过皮肤。“您的车?”
明知故问。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作呕的戏谑。
明砚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他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是那周身散发的寒气,又凛冽了几分。
谢妄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他向前缓缓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距离瞬间拉近。那股冰冷的异香变得更加浓郁,带着强烈的侵略性,瞬间将明砚包裹。灼热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明砚后颈敏感的肌肤,尤其是那处深红刺痛、微微肿起的齿痕所在的位置!
那感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伤口!
明砚的身体瞬间绷紧到极致!耳垂下方那片肌肤如同被投入沸水,灼痛感和麻痒感瞬间被引爆!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颤抖!冰蓝色的眼底,那被强行压下的猩红杀意再次翻涌!
“看来,”谢妄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贴着明砚的耳廓低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和洞察,“您今晚的‘意外’……似乎有点多。”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西装布料,精准地落在那道隐秘的撕裂口和那片湿冷的酒渍上。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病态的愉悦和占有欲。
“需要……”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喷在明砚后颈那片敏感的齿痕上,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威胁,“搭个便车么?”
老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窒息。他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挑衅明司长!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达到顶点的瞬间——
明砚动了。
他没有暴怒,没有斥责,甚至没有回头给谢妄一个眼神。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冰冷威压,弯下了腰。
动作优雅而流畅,如同进行某种不容亵渎的仪式。
然后,他坐进了奥迪A8L宽敞冰冷的后座里。
车门没有立刻关上。
明砚坐在车内,背脊挺直,冰蓝色的目光透过降下的车窗,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车外那个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男人。
谢妄站在车门外,微微俯身,墨色的眼瞳带着毫不掩饰的狂热和志在必得,贪婪地捕捉着车内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四目相对。
一个冰封万里,杀机暗涌。
一个深渊灼灼,疯狂肆虐。
空气在两人视线交汇处,仿佛噼啪作响,炸裂出无形的火花。
“开车。”明砚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层断裂时发出的脆响,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
老张如梦初醒,猛地关上车门!
“砰!”
沉重的关门声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回荡,如同斩断一切的铡刀落下,将车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黑色的奥迪A8L如同离弦之箭,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车灯瞬间撕裂昏暗,毫不犹豫地疾驰而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嘶鸣,将谢妄和他身上那股冰冷的异香,连同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狠狠甩在身后。
车尾灯猩红的光点迅速消失在停车场的出口拐角。
谢妄站在原地,并未追上去。他缓缓直起身,看着那消失的尾灯方向,墨色的眼底,那抹暗红如同熔岩般缓缓流淌。他抬起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方才撕下那块布料时的触感,以及……隔着空气,感知到明砚后颈那片灼热肌肤的温度。
冰冷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致疯狂、极致满足的弧度。
猎物,已经嗅到了猎人的气息。
游戏,才刚刚开始。
车内。
冰冷的空气循环系统发出细微的声响。明砚靠在后座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车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霓虹,在他冰封般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变幻不定的光影。
车内死寂一片。老张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许久。
明砚才极其缓慢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里,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已平息,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疲惫,和一种……被强行撕开伪装的空洞。
他抬起手,冰凉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力道,抚上了自己耳垂下方那片依旧滚烫、刺痛、微微肿起的深红齿痕。
指尖下的皮肤敏感得惊人,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阵清晰的、如同电流窜过的战栗感,直冲头顶。
他面无表情地感受着这具身体带来的屈辱烙印,指尖用力按压。
痛。
清晰的痛楚混合着强烈的麻痒,顺着神经末梢疯狂蔓延。
冰蓝色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自我厌弃。
他放下手,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光怪陆离的城市夜景。
黑色的车窗玻璃上,清晰地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