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尼特此刻觉得自己比被丘丘王追着跑了八条街还冤。
他不过是按照凯亚“骑兵队长充满智慧的特别指示”,去晨曦酒庄“借”几瓶迪卢克老爷珍藏的蒲公英酒,好用来“慰问”被魔物骚扰的村民。多么崇高的任务啊!班尼特甚至为此专门在鞋底绑了茅草防止留下脚印(虽然踩到了黏糊史莱姆胶把整个酒窖地板都粘了一遍)。当他捧着三瓶宝贝酒,感觉自己终于要干成一件大事时,左脚靴子上的茅草不负众望地勾住了酒架下方的银丝线。
“轰隆——”
那声响,仿佛特瓦林撞塌了摘星崖。
价值连城的陈年佳酿在班尼特脚下淌成了忧郁的蓝色湖泊,浓郁的酒香瞬间灌满了整个酒窖。更要命的是,赶来的迪卢克老爷那红瞳里跳跃的火光,比班尼特这辈子触发过的超载反应加起来还危险。
于是,“主犯”凯亚队长以光速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裁决书(字迹甚至都没干透),痛心疾首地宣布:“班尼特队员,因在执行‘特殊关怀行动’中造成重大财产损失,严重损害骑士团形象,现予以立即惩戒!” 不等班尼特解释他那不靠谱的队长才是幕后黑手,他就被凯亚用一根闪烁着冰元素寒光的绳索(“西风骑士团特供版,加强摩擦力,防止逃跑!”——凯亚语)。
“第一步,排除干扰物。” 凯亚队长优雅地蹲下来,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只易碎的玻璃酒杯。他慢条斯理地解开班尼特那双绑带已经磨得发白的冒险家靴子。靴子被脱下时,一股混合着星落湖泥巴、史莱姆黏液和一点点……嗯,可能还有昨晚掉进香菱料理锅里的绝云椒椒味的气息弥漫开来。
“第二步,深入清洁战场。” 凯亚戴上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白手套,捏住班尼特那标志性灰色袜子的边缘,嫌弃地眯起一只眼。“哦呀哦呀,少年,你的袜子是刚从深渊法师的坩埚里捞出来的吗?” 袜子被脱下,露出了班尼特那双伤痕累累的脚——左脚大拇指上贴着前天开宝箱被夹的创可贴,脚踝处还有昨天攀岩被风蚀剑擦伤的浅痕。脚底板的肌肤有点发红,大概是刚才踩在那冰凉的酒液里的缘故。凯亚饶有兴致地捏了捏班尼特的脚趾,后者立刻像炸毛的猫一样缩了缩,虽然被捆住无法动弹,但腰间的护带都绷紧了。
冰元素的绳索散发着寒气,紧紧缠绕在班尼特的小腿和脚踝上,确保他无法挣脱那个盘腿姿势。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凯亚,绿眼睛里满是疑惑和被冤枉的控诉:“队长……这惩戒也太……”
凯亚笑眯眯地欣赏着自己的“艺术品”:“别急嘛,重头戏在后面。你知道迪卢克老爷最讨厌什么吗?除了我进他的酒窖……” 他故意顿了顿,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根东西——一根无比蓬松、柔亮、洁白无瑕的巨大鹅毛!
班尼特眼睛瞪大了,护目镜都滑到了鼻尖:“羽……羽毛?!队长你……你不会是想……?!” 他太熟悉这种道具了!冒险团里经常有人用羽毛恶作剧挠他痒痒!
“Bingo!” 凯亚的笑容像偷到鱼腥的猫,他把那根巨大的羽毛在班尼特面前晃了晃,“鉴于你对迪卢克老爷的珍贵藏酒造成了‘毁灭性’冲击,我觉得让他的宠物天鹅(虽然那只高傲的鸟从不靠近凯亚五米内)贡献一点微不足道的绒毛,来帮你‘深刻反省’一下,非常合适!迪卢克老爷提倡‘浪费可耻’,我们要‘物尽其用’嘛!”
他拿着羽毛,尖端缓缓地、缓缓地朝着班尼特那毫无遮挡、微微蜷缩的左脚脚心逼近。凯亚的眼神专注得像在研究一瓶绝世好酒。班尼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能感觉到羽毛尖端带来的微弱气流拂过敏感的脚心皮肤,痒意像无数只小小的风晶蝶在脚底板上扑腾翅膀。他使劲往后缩着脚趾,试图蜷缩起脚心形成防御阵地,但这在凯亚“精心设计”的捆绑姿势下完全是徒劳。
冰冷的绳索束缚着行动,巨大的恐怖羽毛悬停在最怕痒的地方……班尼特的表情凝结成一个完美的混合体:困惑(这是哪门子骑士团惩罚?)、紧张(羽毛好像还在靠近!)、委屈(明明是你叫我去的!)、还有一丝面对未知酷刑的惊惧(凯亚队长的花样太多!)。他腰间的带子似乎系得更紧了些。
冰冷的元素力绳索尽职尽责地将班尼特牢牢困在椅子上,盘腿的姿势让那双被剥去了“武装”(靴子和袜子)的脚底板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空气中。他脚趾因紧张和凉意微微蜷缩着,左脚大拇指上那块显眼的创可贴和脚踝处淡淡的擦痕都清晰可见。
凯亚欣赏着自己亲手打造的“杰作”——少年被困得结结实实,护目镜歪歪斜斜地挂在头顶白毛间,绿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满是疑惑和认命前的挣扎,脸颊甚至因为刚才的“脱袜工程”羞耻得有点泛红。凯亚满意地点点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那根蓬松巨大、洁白得晃眼的天鹅羽毛(据说是迪卢克花园里某位高傲住户“自愿”贡献的)。
“准备好了吗,班尼特队员?”凯亚笑得像刚发现新宝藏的海盗,蓝眼睛闪着狡黠的光。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将羽毛尖端慢悠悠地悬停在班尼特左脚脚心前几毫米的地方,轻轻摇晃着。那股细微的气流拂过最敏感的那片皮肤,像无数只小风史莱姆在轻柔地扑腾翅膀。
班尼特浑身一激灵,腰上装饰性的交叉绑带瞬间绷紧了!他试图缩脚,但冰元素的绳索冷酷地阻止了他。“队……队长……等等……哈!”第一个模糊的音节还没落地,凯亚的动作快如闪电!那蓬松的羽毛尖端不再是试探,而是精准、刁钻地直接落在班尼特右脚最怕痒的脚心窝深处——那个平日里裹在厚袜子和硬靴子里、被他自己都忽略的致命弱点!
“噗——哇哈哈哈哈!!!”
班尼特整个人像被雷元素箭矢狠狠扎了一下!盘腿坐着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脑袋差点撞上椅背!清亮又带着点变调的笑声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冲出口腔。他翠绿色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里倒映着那根万恶的羽毛,随即又被涌上的生理泪水模糊了。嘴角疯狂上扬,露出标志性的、此刻却全然不受控制的笑容。
“停……停下啊凯亚队长!哈哈哈哈哈!救命!求……求你了!”他的身体像上了发条的玩偶般不受控地疯狂扭动挣扎,腰间的交叉绑带和手腕的护腕都被扯得咯咯作响。冰元素的绳索忠实地履行着职责,让大幅度的逃脱成为不可能,但这反而加剧了那份无助的痒感!他的双脚像两条被钓上岸的鱼一样胡乱扑腾踢打,脚趾时而死死蜷缩想要抵御入侵,时而被那羽毛刷过的剧痒刺激得猛然张开!左脚上的创可贴都在剧烈抖动。
凯亚的技法简直是一场“艺术”表演。那根巨大的羽毛此刻成了最灵活的武器。他时而快速刮搔着班尼特整片脚掌,激起一连串无法喘息的爆笑;时而用羽毛尖端极其精准地在两个脚趾缝之间轮番轻扫,引得班尼特全身肌肉痉挛般抖动,笑声陡然拔高变调,带上了点绝望的意味:“咿呀——那里不行!哈哈哈——”;偶尔又放缓速度,用侧面蓬松的绒毛覆盖住足弓最痒的区域,轻轻地、连绵不断地持续搔刮,这种悠长的折磨让班尼特笑得眼泪狂飙,上气不接下气,只剩下低哑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哈……哈……痒死了啊……”,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在椅子上瘫软下来,只剩下双脚还在无意识地随着羽毛的律动而抖动。
凯亚本人则笑得比班尼特还开心,但纯粹是恶作剧成功的得意。他一边灵活地挥动羽毛,一边煞有介事地点评:“哦呀哦呀,看来班尼特队员对这项‘反省’仪式反应相当…嗯…真诚?这笑声多有感染力!连风魔龙的坏心情都能驱散了吧?”他甚至腾出一只手,假装从口袋里掏东西(实际是在控制羽毛节奏),故作姿态地说:“嗯,看来还要记录一下这位队员脚底板怕痒的具体分布图,左脚脚跟区域似乎比较迟钝,不如我们来重点‘照顾’一下右脚…”
话音未落,羽毛再次精准戳向右脚脚心!班尼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要从椅子上弹射而起,惊天动地的狂笑声又一次掀翻了房顶:“哇哈哈哈哈哈!!!不要!住手!我认错!队长我真的错了啊哈哈哈哈哈!!!”
凯亚手中的羽毛突然悬停在半空。
先前排山倒海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风笛。班尼特的身体仍在惯性抽搐,剧烈起伏的胸膛撞得腰间的交叉绑带啪啪作响。他那双翠绿的眼眸因为持续的爆笑而溢满生理性的泪水,此刻这层水光在冷色调的画面中急剧变化——狡黠的亮光褪去,只余下茫然和被过度刺激后的水汽氤氲。
“队…队长…”他因狂笑而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哽咽,终于喘上一口气。盘腿坐姿依旧被那缠绕的冰冷绳索牢牢固定在椅子上,无法挪动半分。他的右脚心还残留着羽毛尖端划过的灼痒感,皮肤泛着明显的红晕,左脚拇指上的创可贴边缘被笑出来的汗水浸得微微翘起。但此刻压倒性的感官却不再是痒。
一种迟来的、巨大的委屈感,如同冰凉的潮水,毫无预兆地淹没了这个总被“幸运”捉弄的少年。他想起了晨曦酒窖里那惊天动地的“事故”,想起了迪卢克老爷那双能把火史莱姆冻僵的红瞳,更想起了凯亚队长毫不犹豫甩锅时那“痛心疾首”的模样——自己明明是严格按照那个坏心眼队长的命令行事啊!
“呜……”一声极细微、带着浓重鼻音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他被自己咬得发白的下唇间逸出。护目镜歪斜地架在他蓬乱的白色额发上,金属边框的冰凉硌着头皮,却提醒着他此刻的狼狈。他努力想眨掉眼眶里的水汽,不让它真正汇聚成泪。但那深绿色的眼瞳还是无法控制地迅速低垂下去,像受伤的小兽避开了猎人审视的目光。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如同暴风雨中蝴蝶的翅膀,再也盛不住那越聚越多的滚烫水滴。
一滴饱满的、折射着冷暗背景光的泪珠,终于挣脱束缚,沿着他因笑出红晕而尚未完全褪色的脸颊,缓慢又清晰地滑落下来。泪痕在简洁的画面中央留下了一道微弱却刺眼的湿痕。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不再是单纯的生理泪水,混合着被玩弄的羞愤、被冤枉的委屈和身体失控后的无力感,沉重地砸在他被绳索束缚、无法动弹的蓝色短裤布料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不再试图挣扎,被紧紧捆住的肩膀颓然塌下,连那标志性倔强的白色额发都仿佛黯淡了几分。只有细微的、压抑不住的抽噎声,和身体因哽咽带来的轻微颤动,在冰冷的空气里回荡。那只还带着剧烈瘙痒感的、泛红的右脚脚丫,几粒晶莹的泪滴恰好落在了敏感的脚心红痕之上,带来一丝咸涩的冰凉,与那未曾消散的痒意纠缠在一起,更是五味杂陈。盘腿而坐的他,此刻就像一幅静止画面中唯一的哀伤动态,被牢牢困在方寸之地,承受着从大笑巅峰跌落委屈深渊的复杂“惩戒”终章。
凯亚脸上戏谑的笑容在看到班尼特滑落的泪珠时骤然僵住,蓝眸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慌忙将羽毛丢到一旁,蹲下身去想要解开冰元素绳索,却因动作急促反而让冰链愈发收紧。
"班尼特!我......只是开个玩笑!"凯亚少见地语无伦次,伸手去擦少年脸颊的泪水,却被对方偏头躲开。冰蓝色的指尖悬在半空,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总把笑容挂在脸上的少年,不过是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孩子。
酒窖深处传来脚步声,迪卢克提着沾着酒渍的扫帚出现在拐角。看到满地狼藉中蜷缩啜泣的班尼特,红色瞳孔微微收缩。他默默将扫帚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却在递出时被凯亚抢先接了过去。
"让我来。"凯亚声音罕见地认真,小心翼翼用手帕擦拭少年泛红的眼眶和鼻尖,又轻轻按压着被冰绳勒出红痕的手腕。班尼特抽着鼻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倔强地不肯看他。
"其实......"迪卢克突然开口打破沉默,将三瓶新酒轻轻放在地上,"这些酒本来就是准备给骑士团的。"他避开班尼特惊讶的目光,耳尖微微发红,"不过是想借机教训一下某个总来偷酒的家伙。"
凯亚的手顿了顿,随即笑出声来:"原来迪卢克老爷早就发现我的'小把戏'了?"他解开最后一根冰绳,却被班尼特突然扑过来抱住。带着哭腔的声音闷在他胸口:"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酒窖里的酒香依旧浓郁,只是这次混合了某种温暖的气息。迪卢克转身整理酒架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而凯亚则轻轻拍着少年颤抖的后背,眼底满是温柔与愧疚。窗外的夕阳透过酒窖缝隙洒落,为这场意外的闹剧画上了一个带着温度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