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别拿宿命压我，我专打命定的桩

第204章 别拿宿命压我，我专打命定的桩

冬至日的观星台被雪裹成了玉砌的台子，十二根朱漆柱上缠着松枝，是书院学子自发挂的，倒像给这场“论道”添了几分庄重。

柳清照站在台中央，脚下踩着用朱砂画的二十八宿星图，怀里抱着从藏经阁借来的《天机阁密档残卷》——这是无影昨夜翻出的“投名状”，纸页边缘还留着他断指渗出的血痕。

台下已站了七七八八的江湖人：郭大侠的玄甲在雪光里泛着冷铁味，乔帮主的酒葫芦挂在腰间，龙姑娘的软剑缠在腕上，连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古墓派孙婆婆都拄着拐杖来了。

最前排的石墩上，无影缩成个团子，怀里紧抱着那半块并蒂莲帕子——他今早求柳清照给他换了身青布衫，总算不像从前那样像根淬毒的针。

“林公子，”乔帮主率先开口，声音像敲铜锣，“你说要破什么‘原典’，可这江湖事向来是拳头大的说话，哪有什么写好的本子？”

柳清照把《密档残卷》拍在案上，纸页哗啦翻到某一页：“乔帮主当年被丐帮驱逐，说你是契丹余孽的密信，可还记得笔迹？”

乔峰的眉峰猛地一挑。

“这是三年前你在雁门关捡到的血书，”她又抽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是天机阁‘辰字号’笔吏的手札——我托彭大师查了汴京所有当铺，发现你那封血书，是用辰字号特供的澄心堂纸写的。”

台下响起抽气声。

彭莹玉晃着布袋凑过来，补刀似的举起个铜印：“更妙的是，写血书那人，上个月还在替‘净衣派’写状告少林的帖子呢。”

“那杨过断臂的事！”人群里有人喊。

杨过倚着栏杆，玄铁重剑在雪地上戳出个冰窟窿：“去年在绝情谷，有人往我剑鞘里塞了松油，说我‘命定要断右臂’。”他扫了眼台下，嘴角勾出冷笑，“结果我砍断的是块千年寒玉——那玉倒真该谢他们，断成两半还能卖个好价钱。”

哄笑声里，柳清照突然提高声音：“他们说这是‘原典’，是天数！可天数会让一个七岁孩童被灌忘忧散，忘了亲娘的帕子？会让郭大侠的汗血马被偷，就为看他和蓉儿吵架取乐？”

她转向无影：“赵九章，把你昨夜说的，再说一遍。”

无影攥着帕子站起来，喉结动了动：“他们有本‘原典’，记着江湖里每个大事——郭黄相遇、杨龙重逢、乔帮主坠崖……说是‘天命’，其实是他们拿人当棋子！上个月我去月牙集送药，看见个姑娘在抄林公子的话本，她咬笔杆的位置和您分毫不差……”

“来了。”杨过突然低声道。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观星台的阶梯上，正缓缓走来个青衫少年。

雪落在他发间，眉峰眼尾和柳清照像得几乎能照镜子，连抄话本时总爱卷袖管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可他的眼神太乖了，乖得像被线牵着的傀儡，哪有半分柳清照毒舌时的锋芒。

“林昭？”人群里有人喊。

假林昭停住脚，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各位前辈怎么都在这儿？我今早去书斋，发现案上有张纸条，说……说清照姑娘有事找我？”

“清照姑娘？”柳清照笑出声，“我女扮男装三年，江湖上都叫我‘林公子’，你倒好，一开口就漏了底。”

假林昭的脸色刷地白了。

“上个月十五，我在醉仙台写《白娘子》，写到‘断桥’那折，砚台里的墨泼了半页。”柳清照往前一步，“真林昭会骂‘这破砚台该扔去喂鱼’，然后蘸着水把墨痕描成雨丝——你说说，那半页后来是怎么圆的？”

假林昭的指尖在发抖：“我……我记不清了……”

“你当然记不清。”柳清照从袖中摸出半块星盘，正是无影儿时的那半块，“因为真林昭知道，那雨丝是照着敦煌星图的‘天梁星’画的——上个月我让龙姑娘去莫高窟抄经，特意带回来的。”

台下响起倒彩声。

假林昭突然尖叫着扑过来，腕间寒光一闪——竟是藏了把淬毒的匕首！

杨过的玄铁重剑出鞘时带起一阵风，剑刃架在假林昭颈侧，连雪粒子都被震得悬在半空：“你主子是谁？”

“是……是‘执典使’！”假林昭哭着跪下去，“他说只要替换成功，就放我娘出地牢……”

“执典使？”乔帮主皱眉，“这号人物我在江湖上听都没听过。”

柳清照指了指《天机阁密档残卷》最后一页，那里用金漆画着个捧着书卷的影子：“这是他们的神，觉得自己在写‘天命’。可他们忘了——”她转身看向台下众人，目光扫过郭靖的侠气、乔峰的豪迈、杨过眼底的温柔，“这江湖的故事，从来不是几个人能写完的。”

雪停了。阳光穿过云层，照在观星台的“慎独”匾上。

无影突然冲上台，把半块帕子塞进假林昭手里：“你娘在敦煌，我托彭大师找着了。她绣的并蒂莲，比你学的像多了。”

假林昭攥着帕子，哭得肩膀直颤。

“林公子，”郭靖突然抱拳，“往后若有需要，郭某的玄铁箭随你调遣。”

“乔某的拳头也在。”乔峰拍了拍胸口，酒葫芦叮当作响。

杨过收了剑，走到柳清照身边，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所以你昨夜非要我陪你去乱葬岗，是怕那替身仪式伤着你？”

“谁要你担心。”柳清照别过脸，耳尖却红了，“我只是……”

“只是知道，”杨过替她说完，眼尾微挑，“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观星台下，不知谁先鼓起了掌。

掌声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混着雪化的叮咚声，漫过了整座书院。

柳清照望着台下的江湖人，突然想起现代社畜时总加班的深夜。

那时候她总觉得生活是本写好的剧本，可现在——

她低头看了眼手心里的星盘碎片，又抬头望向杨过眼里的光。

原来这江湖的故事，从来都是活的。

而她，偏要当那个执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