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我的婚礼你别想抢,伴郎是我的刀
收摊的竹筐还没完全捆好,柳清照的指尖就叩响了飞沙驿后堂的木桌。
“他们等冬至夜月全食时做剥离仪式,要把我的命数转嫁到替身身上。”她扯下束发的布带,乌发垂落间眼底闪着冷光,“可咱们偏不等——今晚子时,终南山巅,我和杨大哥成亲。”
后堂的炭盆“噼啪”爆了个火星。
阿梅刚捧起的茶盏“当啷”落回木盘,溅湿了半幅衣袖:“林公子疯了?喜服没裁,聘礼没备,连……连拜堂的香烛都没买!”
“要什么喜服?”柳清照抄起案头的星图铜牌,指腹蹭过那道裂缝,“我穿书院那身月白襕衫,他穿玄铁重剑配的青布短打——咱们要的是‘林昭’这个身份,在他们仪式前堂堂正正活成夫妻。”她突然笑起来,眼尾微挑,“再说了,我抢过郭靖的烤鸡,抢过黄蓉的打狗棒,这回,总得抢回自己的人生。”
杨过倚在门框上,玄铁剑的剑穗在身后晃了晃。
他没说话,却伸手把她散落在肩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眼底却烧着簇火:“终南山巅风大,得备两坛烧刀子。”
彭莹玉正用圣火令烤着红薯,闻言“咔”地掰下一半,红薯香混着松木香漫开:“老彭虽不懂婚仪规矩,倒会编几句词儿。”他挠了挠花白的胡须,“就说‘两心不惧妄,一剑破千影’如何?”
阿梅突然抽了抽鼻子。
她望着柳清照发顶翘起的呆毛,又望着杨过指节上未褪的剑茧,突然蹲下去翻箱倒柜:“我柜里有去年收的野菊,编个头饰总来得及!小翠——”她扯着嗓子喊,“去西市买串最大的红绸,就说飞沙驿要办急事!”
子时三刻的终南山巅,篝火舔着雪色。
柳清照站在崖边,月白襕衫被山风灌得鼓胀。
阿梅踮脚替她戴野花头饰时,有片菊瓣落进她衣领,痒得她缩了缩脖子:“阿梅姐,你这手艺比周夫子抄书还毛躁。”
“嫌毛躁别戴啊。”阿梅的手却更轻了,“可算见着你穿女装……林公子,不,柳姑娘,你该多笑笑的。”
身后传来玄铁剑出鞘的清鸣。
杨过立在篝火另一侧,青布短打外随意披着件狐裘,剑穗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他望着她,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像被山风磨过:“我没备聘礼。”
“谁要你聘礼?”柳清照踩着雪走向他,靴底碾碎的冰晶在月光下闪着碎钻,“你把玄铁剑给我当聘礼就行——反正你这傻雕侠,除了剑也没别的值钱物件。”
杨过的耳尖瞬间红透。
他刚要反驳,彭莹玉的咳嗽声混着松枝爆裂声传来:“吉时到——”
山风突然静了。
彭莹玉举着圣火令,火光照亮他脸上的皱纹:“今日在此,以天为证,以雪为媒。”他望着对面相拥的两人,声音突然放软,“神雕侠与柳姑娘,两心不惧妄,一剑破千影。”
阿梅把红绸系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柳清照摸到杨过掌心的老茧,想起他总在深夜替她抄书,笔尖划破纸背时也是这样的温度。
她正想歪头说句调侃的话,忽觉脚下的雪层剧烈震动。
狂风骤起。
那风里裹着冰碴子,刮得人睁不开眼。
等柳清照勉强抬头,就见半空中浮着巨大的投影——黑袍人立在幽黑的山谷里,手中牵着个全身裹纱的“新娘”,那面纱下的脸,与她此刻的容貌分毫不差。
“真正的仪式,现在开始。”机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每个人的耳膜。
地面裂开七道缝隙,七口黑棺缓缓升起。
棺身刻满符咒,最显眼的位置用朱砂写着“林昭之墓”四个大字,红得像要滴出血。
阿梅尖叫一声扑过来,却被杨过伸手拦住。
他玄铁剑横在身前,剑刃上腾起白雾:“清照,躲我身后。”
“躲什么?”柳清照反手握住他持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剑茧渗进来,“他们要埋的是‘林昭’,可我是柳清照——是抢过烤鸡、骂过甲方、抄错《论语》的柳清照。”她拽着杨过走向最近的黑棺,风雪灌进她的领口,却冻不冷她发烫的眼眶,“我今日嫁与杨过,自愿、清醒、欢喜!你们埋的每一个‘我’,都是你们不懂爱的证据!”
七口黑棺同时震颤。
最前面那口“轰”地爆裂,碎木片裹着黑雾四溅。
柳清照感觉有冰凉的东西缠上脚踝,却被杨过的内力震得粉碎。
第二口、第三口……直到第七口棺材全部化为齑粉,空中的投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像被戳破的纸人般片片碎裂。
寒潭方向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有座看不见的巨塔彻底崩塌。
风雪渐歇。
月光重新漫上山巅,给两人身上的红绸镀了层银边。
杨过的玄铁剑“当”地插在雪地里,他伸手捧住她的脸,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泪:“以后没人能替你说话,因为——”
“因为你会第一个骂回去。”柳清照吸了吸鼻子,突然踮脚亲了亲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傻雕侠。”
杨过愣了愣,低头笑出声。
他的笑声混着篝火的噼啪声,惊飞了几尺外的寒鸦。
而在山脚下那座残败的星殿里,黑袍人颤抖着扯下面具。
水晶棺中的“柳清照”正在碎裂,每道裂痕里都渗出淡金色的光。
她望着自己掌心的星图铜牌,突然想起卦摊前那串糖葫芦,想起青石板上的糖霜山楂,想起那个骂着“砍脑壳的”却笑得像小太阳的姑娘。
“原来……”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真的爱,是无法备份的。”
山风卷着雪粒掠过崖边。
阿梅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菊瓣,突然竖起耳朵:“你们听——”
远处传来模糊的马蹄声,混着某个大嗓门的嚷嚷:“这终南山巅的,谁大半夜办喜事?莫不是林兄弟那混小子……”
柳清照和杨过对视一眼。
她刚要说话,就见他眼底闪过促狭的光,伸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管他谁来——先让我抱够这刻。”
雪还在下,却已不是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