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你演我演得挺像,可惜不会我骂人的语气
汴京西市的早市刚支起第一笼包子,阿梅就把写着“铁口直断·专破替身命数”的布幡挂得老高。
柳清照跷着二郎腿坐在条凳上,脚边摆着那枚裂了缝的星图铜牌,正用草杆儿戳阿梅怀里的竹筐:“糖霜山楂摆左边,瓜子壳撒右边——要显得咱们这卦摊儿,既神神叨叨又烟火气十足。”
“林公子,您这是算卦还是卖零嘴儿?”阿梅憋着笑,把最后颗山楂按进糖霜堆里。
“学问了不是?”柳清照抄起块黑炭在青石板上画星图,“古人信命,可真见着板着脸说‘天机不可泄露’的,反而要犯嘀咕。咱们得让他们觉得——哎,这先生吃着山楂算卦,准是个有烟火气的活神仙。”
话音刚落,街角传来糖葫芦梆子的脆响。
柳清照抬眼,正撞进杨过似笑非笑的目光——他今儿扮作卖糖葫芦的,靛青布衫上沾着糖渣,倒比平时多了三分人间气。
“咳。”柳清照赶紧低头画星图,耳尖却悄悄红了,“阿梅,把那碗酸梅汤递我。”
“来喽——”阿梅刚捧起陶碗,就见个戴斗笠的汉子挤开围观的主妇,“哐当”一声把碎银拍在卦摊上:“算一卦。”
柳清照漫不经心瞥他一眼。
这汉子的斗笠压得极低,可喉结滚动的频率比常人快三倍——典型的紧张。
她用草杆儿挑起铜牌,星图裂缝里渗出的微光扫过汉子手背:“您要算什么?”
“算……算我是不是替身。”汉子声音发闷。
围观人群“嗡”地炸开。
有个卖胭脂的小娘子拽了拽同伴衣袖:“前儿听说林公子识破个假的,难不成这卦摊儿真能辨真假?”
柳清照把草杆儿往嘴里一叼,突然伸手扯下汉子斗笠。
众人倒抽冷气——这张脸竟与她有五分相似!
“哟,仿得挺用心啊。”她绕着替身转了两圈,“眉毛修得比我还齐整,可你知道我抄《孟子》时,总把‘恻隐’写成‘测影’吗?”
替身瞳孔微缩:“那是……笔误。”
“笔误?”柳清照“啪”地拍响卦桌,“那是我穿越前替客户改方案,被甲方爸爸骂‘你测的是影子还是脑子’,气得我把笔往砚台里一戳,溅了半页墨点子!这种被骂到想掀桌的破事儿,你也敢学?”她突然凑近替身耳朵,压低声音:“再说了——我骂甲方时会蹦四川话,你会吗?”
替身脸色骤变。
他刚要动手,街角的糖葫芦梆子“当啷”落地——杨过抄起糖葫芦串儿作势要砸,却在离替身半尺处停住,挑眉道:“这位爷,我这糖葫芦刚熬的糖,黏在您衣裳上可不好洗。”
“雕虫小技!”替身暴喝一声,从袖中抖出软剑。
可他手腕刚抬起,彭莹玉的圣火令已带着热浪劈下——明教光明使者的内力震得青石板簌簌落灰,软剑当场断成三截。
“还有谁?”柳清照往条凳上一瘫,抄起颗糖霜山楂抛着玩,“我这卦摊儿开三天,头天测嘴皮子,第二天测暴脾气,第三天……”她突然笑出虎牙,“第三天测你们主子的急脾气——毕竟啊,”她把山楂核“呸”地吐进铜盆,“连我骂人的语气都学不全的废物,能撑到第几天?”
围观人群哄然大笑。
有个卖菜的老伯拍着大腿喊:“林公子说得对!上回我家那傻小子学他娘骂人,连‘砍脑壳的’都说成‘砍核桃的’,当场被他娘揪着耳朵骂了半宿!”
替身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突然转向柳清照,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以为就你有秘密?我知道你在书院替周夫子抄《论语》时,把‘不患人之不己知’写成‘不患人之不知己’——”
“停!”柳清照猛地站起来,“这是周夫子自己改的!他说原句太绕,学生记不住!你倒好,把夫子的错处安我头上?当我没在他书房见过那页修改稿?”她叉着腰瞪替身,“还有,我抄书时爱啃笔头,你嘴角那圈墨渍是装的吧?真啃笔头的人,牙尖儿得沾墨,你倒好,嘴唇抹得跟画了唇脂似的——”
“够了!”
一声尖啸刺破人声。
众人抬头,只见那道在星殿飞檐上的黑影正从房顶上跃下,她的脸与柳清照一模一样,却比真人大了三分狠戾:“你以为靠这些鸡毛蒜皮就能赢?我有三十七个替身,三十七个——”
“可你只有一个脑子。”柳清照突然举起铜牌。
月光下,裂缝里的星图竟渗出缕缕金光,“知道我娘为什么要哼那首摇篮曲吗?她用乡音藏了破解星轨的咒——而你,”她歪头一笑,“连我娘是苏州人都不知道。”
黑影的脚步顿住。
她望着柳清照身后——杨过的玄铁剑已出鞘,彭莹玉的圣火令烧得通红,阿梅悄悄把暗号小旗插在糖葫芦摊儿上,而小翠正带着书院的同窗从街角涌来,每人手里都举着柳清照写的“替身识别口诀”。
“你输了。”柳清照的声音轻得像片雪,“因为你永远学不会——真正的我,连生气都带着烟火气。”
黑影的脸开始扭曲。
她最后看了眼满地的糖葫芦、酸梅汤碗和笑作一团的百姓,突然发出声呜咽:“原来……活着,是要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如烛火般熄灭,只余下枚与柳清照手中相同的铜牌,静静躺在青石板上。
“收摊儿!”柳清照拍了拍衣裳,转身就往糖葫芦摊儿走,“杨大哥,我要那串最大的,糖霜最厚的——”
“得嘞。”杨过笑着递过糖葫芦,却在她要接时突然收回手,“先说好,这串糖霜厚,吃了要擦嘴。”他指尖轻轻抹过她嘴角,“省得被人说,咱们林公子吃相太馋。”
柳清照的脸腾地红了。
她刚要骂“你演我演得挺像”,却见他眼底的笑意像融了的糖霜,甜得人心尖儿发颤。
远处,阿梅正把“铁口直断”的布幡收进竹筐,彭莹玉捡起地上的铜牌递给小翠,书院的同窗们举着“替身识别口诀”有说有笑。
雪后的阳光漫过来,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老长,却又暖得刚刚好。
原来活着,真的要带着这些——被骂的委屈,抄错的字,啃脏的笔头,还有……眼前这人藏都藏不住的温柔。
(本章完)